紅色,燃燒般的流動,如同地府中的紅蓮之火籠罩整個甬道。
眾人青著臉躲在結界裏,看者活祭者的遺體和屍化的田爺被焚燒幹淨.
“耗……耗子…嗚…嗚……”
角落裏傳來老鼠壓抑的哭泣聲,張道士扭頭看了他一眼,不覺心中一片悲涼。入陵時,武順被田爺推去擋鎮墓獸;班俊被中了屍毒的田爺咬傷;連小心至極的耗子都被機關絞死。自己也被法力反噬……當初仗著有幾分本事,隨便跟了一群人就衝下來,隻想著趕快找到鮫珠回去替青夷渡劫,卻不想陵中所遇之事竟是如此詭異。就算找到鮫珠,可還有命回去?青夷……又還能撐多久?
吸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張道士轉身朝墨蓮一拜,“柳公子。”
墨蓮一揚眉,稍稍端坐,等待張道士的下文。
“張季宣多謝柳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墨蓮識破機關,所有人都逃不過耗子的下場,若不是墨蓮製住田爺並放出結界,張道士可抵不住屍毒蔓延,而那紅蓮之火中浮現的咒文,名為往生。往生咒,是帝薨才有的享受。這世上能施放往生咒的術師屈指可數,而這位……
“……”
“在下本不該問,不過……不知柳公子此次曆險說所為何物?”
“長明脂,火玉髓……”張季宣盯著墨蓮劃動的食指,輕輕念了出來。這是?不過,還好不是鮫珠。
“咳……”李老像是克製不住氣血翻騰,猛的咳嗽起來。“柳公子……咳——這事我……咳……不該管……不過,老朽敬你…為人…咳…可否告知…取此二物何用?”
見李老的臉色,張季宣方才想到與此二物相關的秘術,不由一陣驚竦。柳公子……怎會?
受人所托。
修長的手指寫道。
李老臉色好了些,張季宣也舒了一口氣。
東青卻是不明所以,這倆件事物究竟有何不妥,值得如此動氣?何況這一路上,若不是墨蓮幾次搏命,這些人那還有命在此管別人的事?
痛感襲來,東青看著自己受傷的左臂,皺眉。血是止住了,也沒傷到筋骨,可是還是有些麻煩。之前在甬道裏,墨蓮為了製住班俊,護著李老而驚動了機關,背後卻留出了空門。東青飛身上前,擋住大部分的弩箭,卻讓倆支漏網的射穿了手臂。
多久沒有了,拚命護住一個人的感覺?
與父親相遇這些年來,除了尋找惜兒,便是不停的殺戮。雖然殺的都是些罪該萬死之徒,可……是誰定下的罪?誰說的該死?
“萬物皆善,迷途可返。”那個呆呆的,結結巴巴的惜兒,背起書來卻是順口無比。
想到這些,東青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北漠西荒都找過了,下次的行程,托墨蓮去南疆找找吧。
墨蓮……似乎是自己這些年來的第一個同伴。來來往往,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人能追上自己的腳步,除了墨蓮……
東青回過神來,張季宣與墨蓮商議已完。“多謝恩公,張季宣此生足矣。若能有命出去,定當……
墨蓮豎起手指,阻止張季宣繼續講下去,心中不由苦笑。若你不在身邊,應劫過後,又有何幸福可言?青夷,青姨……想起那位先自己一步到中原的長仙,還真巧……過了這一劫便是九鱗了吧?千萬年的歲月……青姨,情究竟是緣,還是劫呢?
“嗯……”男孩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都轉移了。班俊抱著腦袋睜開眼睛,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尤其李老更是難得一見的欣喜目光,驚得失聲叫道:“幹什麼?”
李老一愣,看著班俊一臉見鬼的表情,笑道:“好小子,不愧是班老鬼的種!行!好!好……咳、咳……”用力拍了班俊倆下,不小心牽動內傷,又是一陣咳嗽。
“你……我……怎麼了?”
“李老誇你呢。”張季宣笑道。似是放下了心事,口氣也輕鬆了很多。“屍毒雖不難解,陰氣攻心卻是麻煩得很。氣微者心肝受損,好點的也會影響性情。班小哥能這麼快無恙,的確……不錯!”
真的?
班俊環顧四周,湊到墨蓮身邊問道:“真的嗎?”
墨蓮輕輕點頭。
到底是孩子心性,馬上高興得眉飛色舞。
“班家的後人,自然不一般。嘿嘿……”嘶啞的聲音突然岔進來,老鼠不知何時停止了哭泣,恢複了一貫嘻嘻哈哈、齜牙咧嘴的模樣。眾人見他這麼快恢複,不由驚愕。
老鼠卻自顧自的拖著自己的傷腿來到墨蓮麵前,朝著墨蓮跪了下去!
墨蓮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卻執意跪下去,向墨蓮扣了三個響頭。說道:“柳公子,咱們倒鬥的,自從走上這條路,就沒怕死過!隻怕死了還不得安寧。您剛剛救了咱的命,還好好的送了咱兄弟一程。這個恩情,咱…咱替咱兄弟…謝過您咧……咱就一外八門的,除了一點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啥都沒了……隻要您開個金口,咱這一條賤命,是您的了。要幹啥,您盡管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