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風有氣無力地拂著,喝了些酒頭有些微薰,我靠在亭子裏坐著,抱著柱子想尋個舒服的地方睡,額角碰到柱子還很痛,昨兒個我又不小心“摔”著了,額頭也摔破了還痛著呢,老太婆年紀越來越大,力道卻還不減當年啊。
有時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讓自已過得好一點。
如果有骨氣我就不會再呆在傅家,怕痛我就會學乖,可是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我和傅家的人,究竟是誰在折磨著誰。
“天愛。”猛然的一聲叫,讓我一頭敲在柱子上,痛得倒吸了一口氣,一手摸著額不意外地又是一片帶著血腥的濕膩。
挑起眉頭有些不悅地看著傅潤芝,奇怪的是今天沒有一大堆的丫頭跟隨而來了,隻有一個著灰白色衣服的男子。
“天愛,你怎麼又跑去跟別人打架了,看看又是一身傷。”她跑過來拿手帕要給我擦額上的血。
我不客氣地一推她:“少管我。”
“天愛你這樣,真的讓姐姐很心疼。”她咬著唇,一臉的難過。
“你這人真無禮,潤芝別理她了。”
“少北,她是我妹妹傅天愛。”潤芝是這樣介紹我的。
長得很好看的男人隻是鼻孔裏哼了聲:“潤芝,也隻有你這麼善良把她當妹妹,我倒是聽說整個涼城的人對她都怨言極深。”
“不是這樣的,妹妹她還小,不懂事兒。”潤芝拉下我的手,給我擦著額角的血:“痛嗎?天愛,要不姐姐帶你去看大夫?”
我嫌煩地一瞪她,那個穿灰白衣服的男人也不悅地瞪著我:“潤芝對你這麼好,當真是沒個良心的。”
“你是誰,要你多管。”
潤芝回頭抓著他的手低語:“少北,別對天愛這麼凶。”
二個人的手,可是握在一起的啊。
那叫少北的男人輕歎一口氣,然後微笑了起來說:“潤芝,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我聽你的。”
於是傅潤芝的臉兒就泛紅了,看來傅潤芝和這個男人的關係是非同一般了,就涼城的青年才俊,還沒有讓傅潤芝如此另眼相待的。
我看他是一表人才,眉目俊秀至極,眼裏的光華也頗有些傲然自得,我想他定也有些才華,不然豈會讓才色雙全的傅潤芝相中。
他握緊潤芝的手,腰間佩戴的玉佩還嵌著金邊兒,又是公子爺們吧,不過我討厭他的眼神,看我的時候和老太婆看我是一樣的,都是鄙夷。
我笑得很無邪地問:“姐姐,他是誰?”
“京城向家的,向少北。”姐姐越說聲音越小。
“哦,就是那個去年一舉奪得狀元的向家大少爺?”怪不得能入傅潤芝的眼呢。
他移開眼也不看我,隻是溫和地對潤芝說:“潤芝,我們走吧,別讓傅夫人和傅老爺久等了。”
潤芝又看我一眼,甚是擔憂地說:“可是天愛她受傷了,丟下她……。”
我的好姐姐啊,任何時候都會這樣說,可是任何時候,還是會隻剩下我一個的。
令我生氣的是那個男人的話,他冷淡淡地說:“她有本事弄傷自已,就得不怕痛。十五歲的人還學不會自尊自立,這樣寵著是不行的。”
真好,向少北,你得罪我了,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有人告訴你我的惡名聲,就沒有人告訴你我壞到骨子裏去了嗎?
我最見不得啊,就是人家成雙成對,誰叫我壞呢?
我倒也不知,傅家的人什麼時候寵過我了,手背的烏青,額上的傷,肩上的,腳上的……無比可數,也從來不去數,沒有了疼痛,我都不知道我用什麼來忘去我心裏有一些在乎的東西。
我坐在涼亭上,看著那風吹皺了那水,引起的漣漪越散越淡,這世間仿若隻有我一人一樣,我真不應該坐在這裏的,惡女人傅天愛,要去打架,要去搶錢,要去惹很多的禍才熱鬧。
傅是傅家賜於我的姓啊,天愛,唯有天來愛,可是天都不愛我,我也不愛我,這個世上,會不會還有人會在乎我呢?
沒有的,傅天愛,你太壞了。
我咯咯地笑著,居然還笑出了一種叫做淚的東西。
十五歲的姐姐啊,一朵徐徐而放的花,的確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向少北的大名如雷灌耳,這涼城對京城的事倒是也傳得快,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說得草木皆兵。如果我沒有記錯,向少北是個名人,文采非凡,又是名門之後,和傅潤芝真真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怎麼辦呢?我又想使壞了,一刻不壞我就難受。好姐姐啊,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總會軟語對我,那我就替你試試這個向少北是怎麼樣的一個君子,看看姐姐你是不是真的是善人一個,永不恨我,誰叫這向少北,這般的看不起我,我不惹他他倒是來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