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裏能稱得上朋友的李檀,已經出去了。
能當姐妹的,讓我這破嘴兒給得罪了。
我去玉和園,站了大半天,融雪冰得我發抖,李檀是再也不會來的了,也沒有人會再來找我,我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我甚至跑到宮門口去,還以為我低頭出去,他們也會對我視如不見。
可是到門口,侍衛便叫:“你的腰牌呢?”
“丟了。”
“我認得你,你是傅小姐,皇上可沒有下令讓你出宮。”他大聲地嚷嚷著。
這麼一叫,整個宮門的人像是警戒起來看著我。
“你叫這麼大聲幹什麼,不給我出去就算了。”
“馬上去報皇上,傅小姐想出宮。”
“你叫什麼名字?”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看:“你給我記著,回頭我讓你不得安生。”
可惡的,人倒黴的時候,連個侍衛都可以壓倒我。
抓了把雪,甩得他滿臉花,我就跑走。
哪也不能去,哪也是寂寞的影子。
不出宮門,我就沒地方出了嗎?
我繞著宮牆走了一圈,看看有沒有樹啊什麼的,或者是狗洞也好,不過那些侍衛像是什麼一樣,居然在背後跟著我。
一棵樹都沒有找到,宮牆不是一般的高,不是一般的滑。
我用手拍拍,想著能不能爬,後麵的侍衛就告訴我:“傅小姐,這時常會有獵犬來巡邏的,大部分都是夜晚時候,白天有侍衛便足矣。”
“你是在提醒我,讓我把宮裏的狗全都毒死嗎?我說你叫什麼名字?”真的是怒了。
即是這樣,不如就讓我壞到底吧。
可惡的,可恨的,再不讓我發泄,我就死給你們看。
“傅小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抓著他的領口,惡霸地說:“說,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
“剛才皇上有話傳過來,讓我們好好地跟著小姐,但是萬不可泄露姓名之類的。”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記不得你了,你給我記著,我不會放過你的,現在別跟著我了,我要去解手,你們要看嗎?”我要抓狂了。
這麼一叫,自然不敢跟著來了。
你要困我多久,你要困我多少天,我煩了悶了我想撞牆了。
這一天小蟈蟈沒有回來,第二天我哪也不去了,侍衛在門外守著呢,他就怕我逃走一樣。
我去找襄王,襄王也不在。
我算是知道了,這是李棲墨在晾著我。
行,沒有你我的生活,依然會過得多彩的,我不就是燥嗎?靜下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逮著想逃走的八麵玲瓏,我笑得很平靜地說:“我想學畫畫。”
她倒是怕我對她發火一樣,吞吞口水吸口氣:“小姐,你這是真的嗎?”
“當然,現在馬上立刻我就想要學。”
早之前你的害怕哪裏去了,現在倒好,現在來害怕了。
“好,奴婢馬上去稟報。”
我叉著腰有院子裏對著天空笑:“去死李棲墨,你以為姑奶奶我會向你低頭,我莫天愛可是有骨氣的。”
就算你把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調走,就算你把我弄得像是困獸一樣,火氣衝天,可本小姐不吃你這麼一套,不會向你低頭。
還有什麼陰招兒,你一並向本小姐招呼過來啊。
畫畫看似不難,可是真要是畫畫中人,便知道其實之難,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說做到最好的地步。
我很認真地學,心裏想通了一些東西,就像是氣順了一樣。本就是想學這些東西的,還想學會更多的字啊,詩啊,詞的。
可是我在宮裏,慢慢地迷失了自已,現在學著畫畫,感覺心裏又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我的原點,我轉了一個圈,我又回來了。
畫畫最忌心燥,靜下來,慢慢地入門,卻是一大興事。
以前我看莫離畫,我就羨慕不已,我想能畫出很多東西,是一種很值得驕傲的事,可是我不敢纏著他,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我纏著他教,他必是會的。
那時他逼著我讀什麼詩詞啊,我還嫌頭痛。
現在想想,原來那種頭痛的回憶,竟然是那麼多的幸福。
“小姐,墨不宜過多,不然這梅樹就不好看了。”畫師恭敬地教著。
“哦。”我應,換了枝筆,淡沾墨汁在潔白的宣紙上畫下梅枝,眼前的梅花樹已經不如之前那樣燦爛了,隻得稀落的點點在梅枝上對著雪風淡陽而顫抖著,樹下一地殘香幽幽撲鼻。
怪不得莫離說殘香最香,現在聞聞,真的沁人心脾,無比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