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笑得抽了筋,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地上打滾兒。
他從未見過這麼蠢蛋的妖精,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圓子見他這樣笑話自己,非常氣惱,踢了在地上翻滾的白狐一腳,不服氣:“女蘿卜就不能做老大了麼!我要做老大!”
圓子認死了做黑道老大這一條,覺得做大爺非常厲害,比春神東君還要牛氣,就像是靈泉好人一樣,隻要微微一踩,那些欺負她的野草荒蔓就要提著屁股尖叫飛逃,簡直帥呆了!
“不能就是不能,女的就該呆在家裏繡花花,呆逼蘿卜!你什麼時候和本大爺一樣了再來吧,小女女。”
白狐狸和圓子拽著一條毛乎乎的大尾巴僵持不下,眼睛瞪得一個比一個圓,鼻孔喘著粗氣,像是鬥牛。
“草泥馬,你鬆手!女流氓,居然非禮本大爺的尾巴!”白狐狸呸了一口,很是不屑。
所謂非禮,就是圓子先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拿臉蹭了蹭白狐狸的尾巴,給她當擦臉毛巾用了。
白狐狸的髒話花樣繁多,都是圓子不太懂的,可罵人就是罵人,表情欠扁就足夠了,溯月一見兩個人僵持不下,小眼睛一轉,心裏的壞主意就泉湧一般冒了出來。
溯月攛掇圓子狠狠地揍扁了白狐狸,給自己出了潛伏在胸口已久的惡氣。
白狐狸被圓子揍得看不出臉,他化成人形靠著樹幹大喘氣,嘴裏血呼拉碴地冒著血沫子,卻豪爽地笑了,“老子認栽,從今往後你是我大爺!”
見白狐狸也是個真性情的,圓子也笑了,“嗯嗯,你和山雞都是我兄弟!”
混混白狐狸沒名字,隻記得小時候有個采花的姑娘喊他一句白邂,所以就叫這個名了。
他和山雞一樣也來自未名山,倒不是蛋殼兒裏鑽出來的,隻是自打睜開眼就沒見過爹媽。小時候受盡了欺負,吃了上頓兒沒下頓,是個頂窮的妖精,又沒師傅依附,隻能是摸打滾爬一個人活下來,可他憋著一口氣,寧願討飯也不願意偷東西。
後來在未名仙府討飯時,才打聽到九尾狐狸是狐族尊貴的象征,他是被丟棄在這裏的。
小小白狐氣不過,憑啥要拋棄他,不想要就別生呀!他咬著牙橫下一顆熱血沸騰的心,學著別人浪跡天涯,來到了春神句芒大殿後山,打算收拾一方勢力,回去幹特麼娘的狗屁狐狸族。
為了顯示他與其他狡猾無情的狐狸不同,而是個誠實的好狐狸,白狐狸把自己的家底兒交代了個光,就連自己屁股上有個梅花瓣兒也說了。
他還特意掀起尾巴給圓子和山雞看,白白的絨毛裏果真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粉紅色梅花,金黃色的花蕊都瞧得分明呢。
聽白狐狸說起父母,溯月山雞不能體會,他在蛋裏的時候,父母都萬分關愛呢,隻是遇上了諸神之戰,天地雷劫動,把他給震到了水裏。說起這個溯月也生氣了,“現在的神仙又壞又爛,一點都不關心下界疾苦,才會搞得哥哥我沒了家,淪落到了未名那種混地方。”
“那我們一起去找家好不好!”
圓子的眼睛亮了,她還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這些日子溯月說了好多好多,外麵有長翅膀的狼,還有比樹還大的蝴蝶,五光十色的未知世界,簡直是致命誘惑。
山雞溯月表示無所謂,因為他流浪了一百年也沒找到爹媽,倒是可以搭個伴兒,一起去看看大千世界,說不定還能找個好師傅,學點本事,將來也能占一座仙山,開門立派。
狐狸精自然是拍著爪子讚成,他的理想就是把欺負他的壞神仙揍個遍,圓子此想正中他心意,於是白狐狸高高興興去洗臉收拾自己。
尾巴吊在樹上,倒掛著洗臉的白狐狸把一池子清水攪得渾濁不堪,池子裏的紅鯉魚憤憤不平,躍出水麵,甩著大尾巴賞了他一個耳光,這才落入水裏,擺擺尾優哉遊哉潛入水裏。
“草泥馬的鯉魚精。”白狐狸罵罵咧咧地擦了臉,轉身去抓吃的,大快朵頤。
“嘿,白狐狸,我說你是餓死鬼轉世麼,一身肥油,你跑得動麼。”溯月捏著白邂肚子上疊成一坨的肥肉,逗他。
“你個傻樣才不懂,現在有的吃就要存起來,省得沒吃沒喝餓死嘍。”
白狐狸自有一套理論,這叫提前儲備,他是過慣窮日子了,太怕沒吃沒喝了,想起小時候叼人家一個山果核,卻被未名山仙府的人打得遍體淩傷,他就恨,恨得入心入肺。
心浮於表,於是白狐狸咬果子的動作也粗暴起來,嘴裏尖牙寒光畢現,眼角影約現出鮮紅色的神紋。
可惜這三個都是小呆子,沒人知道那蜿蜒入眉心的紋路意味著什麼,山雞是以己度人,習慣了,他自己臂膀上也有火紅色的紋飾呢。
而圓子是覺得好看就算了,要是醜,她一定會質疑為啥在臉上畫個醜不拉幾的道道。
白狐狸的言論讓圓子覺得鼻子很酸,她從未嚐過吃不飽的滋味,也不知道被父母拋棄是個什麼概念,可白狐狸卻為了不餓肚子拚命塞吃的,怎麼想都覺得會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