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傻了,他拉住我的手,往我無名指上套了個戒指,說:“本來應該隆重一點兒,可是我一想你又不見得喜歡單膝跪地那一套,所以……”他大約是看我傻呆呆的,所以把我拉過去吻了吻我的額頭,“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我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素麵光圈,鑲著一點碎鑽,是我挺喜歡的樣子,尺寸也剛剛合適,可是……我哭笑不得:“我都還沒畢業呢,再說結婚怎麼能這麼兒戲……”

“怎麼兒戲了?”他說,“我連戶口本都偷出來了,怎麼能叫兒戲呢?你要覺得不夠隆重,今天晚上我也訂了餐廳,要不到餐廳我再求一次婚?今天晚上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你趕緊把戶口本偷出來,明天我們去領證。”

“那不行的。”

“你不願意嫁給我?”

他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叫我怎麼答呢,其實我自己心裏還一團亂。我都還沒有畢業呢,結婚對我而言,真是太遙遠的事情了。

看我沉默不語,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說:“你還是喜歡程子良。”

我被這一激,直覺得血往頭上湧,眼圈發熱,鼻尖發酸,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著我,我並不喜歡程子良,我自己明明知道,那一切已經結束了,他也明明知道,但他知道怎麼讓我難受,他說這話,就是想讓我難受。隻有你愛的人,才會知道怎樣才能傷害你。

我把臉仰一仰,說:“你要是這麼覺得,我們就分手好了。”

我下車甩上車門,沿著馬路往前走,初夏的太陽曬在裸露的手臂上,微微生疼。我走得很快,一會兒工夫就拐過彎,前麵就是公交站,搭公交到我家,還得換乘兩次,但沒關係,我可以先搭公交到地鐵站。我牙齒咬得緊緊的,這時候才覺得嘴唇疼,原來我一直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我鬆開了,有公交車來了,我視線模糊,眼睛裏都是眼淚,也沒看清楚是多少路,就自顧自跑著追上去,也許是我要搭的那趟,不,不是我要搭的那趟我也得上車,馬上上車離開這裏。

我沒有追上公交車,因為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頭一看是蘇悅生,下意識想要甩開他,他的手指用力,硬生生拉住我,我不願意在馬路上跟他拉拉扯扯,就說:“放手!”

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聲音啞得可怕,他的聲音十分喑啞,仿佛帶著某種鈍痛似的,他說:“我錯了。”

“你放手!”

他硬把我拉進他懷裏,我把他胳膊抓紅了他也沒放手,他說:“對不起,我錯了。”

我扁了扁嘴,很委屈。

他說:“你叫我怎麼不在意呢?七巧,隻有在意的時候,才會做錯事,說錯話。”

我覺得挺難過的,我說:“你以後不許再提他。”

他點點頭,答應說:“以後我再也不提了。”

大約是擔心我生氣,晚上在餐廳的時候,蘇悅生真的又求了一次婚。非常隆重,懷抱鮮花單膝下跪,問我是否答應嫁給他。

整間餐廳都被他包下來,雖然沒有別人看著,我也覺得怪難為情的。我說:“等我考慮考慮。”

“那就考慮一晚上吧,明天我們去民政局。”

我嘴上沒答應,其實心裏已經鬆動了。

等晚上我媽睡著了,我就溜進書房開保險櫃,書房保險櫃裏全是些證件,什麼房產證、股權證,還有我和我媽的戶口本也擱在裏麵,我也不敢開燈,就按亮手機屏幕照著保險櫃的按鈕,我媽跟我說過保險櫃的密碼,但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來偷偷摸摸拿戶口本,所以手心裏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