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 / 2)

可是蘇悅生並沒有動,他就站在那裏,隻不過短短一天沒見,我就覺得他整個人仿佛瘦了一圈似的,或許是他離我太遠,可是我忽然從心底裏湧起一層寒意,就像是預知到什麼似的,我竟然不敢朝他走過去。

他沒有看我,也沒朝我走過來,他在門口站了片刻,對我說:“我們分手吧。”

我曾經對程子良說,隻要蘇悅生對我說分手,我再不糾纏,掉頭就走。可是他真的到我麵前,對我說出這五個字時,我實在是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就像得了絕症的人,總是抱有最後一絲希冀,希冀這世間有新藥,希望能夠遇上奇跡。

可是沒有奇跡,我到處找他,他真的來了,然後也就是說分手。

我完全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我隻覺得眼淚迅速地湧出來,我問:“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我覺得腦子裏像是有一根線,繃得極緊極緊,就快要繃斷了,我聽見自己像瘋子一樣歇斯底裏:“不合適!你為什麼不早說?不合適你為什麼說喜歡我?不合適你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不合適你為什麼說愛我?”我撲上去抓著他的袖子,“你說謊的是不是?有人逼你來對我說分手是不是?”

“我們兩個在一起真的不合適。”他把我的手拉開,扯得我的手指生疼生疼,我都不知道他有那麼大的力氣,可以一用力就掙開我。我撲上去抱住他:“蘇悅生你對我說實話,是你爸爸逼你來的是不是?你說過愛我,你說要和我結婚!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他再次把我的手臂拉開,我抱著他的胳膊號啕大哭,我不相信他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他曾經那麼愛我。他用力將我推開,他對我說:“七巧,我們好說好散,你不要這樣子。”

我背後是冰冷的白牆,其實我什麼退路都沒有了。這輩子我都沒這麼狼狽過,這輩子我也沒這麼不要臉過,我抱著他的腰死活不放,他掙脫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他再也掙不脫,他終於用力將我抵在牆上,幾乎是咆哮:“鄒七巧,你要多少錢,你開個價。”

我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我終於放開手,我知道自己的樣子像瘋子一樣,可是真的很難過啊,我這麼愛他,怎麼能讓我放開手。

我哭得一塌糊塗,眼淚微微一震就紛紛揚揚往下落,我說:“你以為多少錢能買到我對你的愛?多少錢?你要付多少錢?”

他回避了我的問題,他往我的手裏塞了一樣東西,然後說:“七巧,我們好說好散。”

“去你媽的!”我揚手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這一耳光他沒有躲閃,就正正打在他臉上,清脆響亮,打得他的臉立刻紅腫了起來,卻像是打在我心上一樣,讓我的心揪著疼,連喘一口氣都疼。

我心裏清楚地明白,不管我怎麼鬧,不管我怎麼哭,事情是沒辦法挽回了。蘇悅生挨了打,也沒有還手,他嘴角微微動了動,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我手裏還捏著那團紙,像捏著一團藥,如果是毒藥就好了,我可以一仰脖子喝下去,氣絕而死。我把那紙團展開,才發現是一張支票。沒有想到,我這麼辛苦終於等到他,最後卻等來一張支票。

我看著支票金額上的那些零,隻覺得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

我把自尊都踩在了腳底,換來的原來不過是一張支票。

我曾經那樣愛過他,可是連這句話我都是在騙自己,我不是曾經愛過他,到現在我還愛他,這麼愛,愛到我自己都覺得絕望。

我把那張支票扔得遠遠的,門外響起熟悉的引擎聲,蘇悅生正在啟動車子,他要走了,我也許永遠也看不見他了。這個事實讓我心如刀割,我實在沒有辦法想象沒有蘇悅生的人生,我以為自己將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他參與的。

我掙紮了幾秒鍾,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絕望最終占了上風,我實在無法屈從自尊,就算是把自尊踩在腳底下,就算是苦苦哀求,我也不能失去他。我從屋子裏跑出來,看到他正在倒車,我奔過去攔在車頭的引擎蓋上,他沒有下車,隻是隔著擋風玻璃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