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傳來消息:駐紮在梁國君臨的精騎兵已經開始擴散到梁國與原國接壤的大部分土地,而梁皇帝仍是繼續向南退,沒有絲毫反擊。
“父王那邊還好嗎?”棋惠子用手指沾了一點胭脂,問從原國隨她而來的侍女。
“回娘娘,到無大礙,隻是…”
“隻是王上,將原國的邊境徹底打開,軍隊出入自如,是嗎?”
侍女點點頭,又低下了頭。蓮花香盞裏飄出一縷淡淡的香,仿佛一伸手去碰觸就會斷開,一種詭異的香氣。
“本宮知道了。”伸出手將發髻上的珠花理好,又突然間想起一件事一般問身邊的女孩,“這香盞裏點的香…好像和王妃殿下有些相似……”
侍女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哀戚悲涼。
幽國的夏天,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滿樹的葉子都落了。
雪若隻輕輕撫了撫琴弦,便蹦出一個低沉,孤單的音。
如果說,沒有那場浩劫,如果說,父王不那麼昏庸,如果說,父王早一點傳位給自己……也許現在亂世之中幽國還無法稱霸。
世間有那麼多的事可以發生,就是沒有如果。而現在可以麵對的問題,憑空又多了一個。她變得難以抉擇。
十年之前,雪國與梁國還曾是友好盟國,在雪國公主和梁國二皇子還都是孩童時定下一莊秘密婚約。可是雪國國王憑借著這份婚約變得放縱,最終迫使梁國取消了與雪國的婚約,因為當時的幽國已逐漸強大。
一個悅耳的男生聲線打破了寂靜,也將雪若拉回到現實中來:
“王妃殿下,本王找你有事商量。其他無關人等一律退下,在外聽候差遣。”
“是。”宮人們回答,低著頭退下。
直到看不到宮人們的身影,確信已經足夠安靜的時候,凜忻才將頭轉向雪若,卻碰巧發現坐在對麵的王妃也想要開口說話。
氣氛尷尬,最後還是雪若妥協地將目光移向別處。
“……前些日子,在你宮裏召見宛田,都說了些什麼?”凜忻進一步發話。
“無非是些梁國內亂之事,王上何必費心。”略帶嘲諷的語氣,卻被凜忻敏銳的耳朵捕捉到。
“如果王妃還想繼續隱瞞本王……那麼隻能證明本王此次駕臨皇妃宮是多此一舉。”
“……王上,臣妾自知在王的監視下是什麼都隱瞞不住的。”
“看來你注意到我派在宛田身邊的人了?不錯,那些確實是本王的眼線。”凜忻把頭靠近雪若,“你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製之中。”
“那麼王也就知道,那日我與宛田,確實隻在談論梁國的事。”
“你說‘梁國的宋頗將軍是否已經帶希晨皇子離開君臨?’,對嗎?”絕色的君王微微眯起眼睛,細長的眉高高挑起,繼而突然間大發雷霆,“一派胡言!”
雪若靜靜地將頭轉向他,等待著下一刻的傾盆大雨。
年輕王者的性格與他的美麗極不相稱。明明是陰柔絕世的容顏,卻配上了暴躁的性格;而他發起脾氣來,瘦弱的身形像是要倒下去一樣,但仍是在淩厲冷漠的表情下絲毫不敢令人冒犯。
“你真的以為,你自己可以像任何王妃那樣與王的權力抗衡?隻要有我在,你就隻是形同虛設的一枚政治棋子!”
“王上,”她冷冷地開口,“其實您不用說這些話,臣妾也是懂得的。因為一直以來,臣妾都隻是擺設。”
“那麼就安分地做好你該做的,”凜忻恢複了語氣,冰冷地回答,“如果不想讓天下人恥笑或是讓其他國家趁虛而入,就暫時當好你的王妃,不要有任何舉動。”
“是。”雪若說著,緩緩站起了身。黑的發,白的衣,對比如此鮮明。一如她完美到極致的臉上毫無表情一樣。
“那麼,王上。”被稱為王妃的女孩正視凜忻的眼睛,“您願意,知道一個關於雪國公主的秘密嗎?”
凜忻再次眯起了眼睛,秀美的臉像白瓷麵具一般,沒有表情地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