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寒所想沒錯，莊謙看著眼前這位寧小爺臉上浮現的不置可否的表情，心裏樂滋滋地盤算起來，這寧將軍府是絕對淩駕州府縣衙之上，真正在朝堂有勢力後台的權力所在，寧昰恭官至羽林將軍，更是吏部尚書陳國公的舊部，陳國公女婿楚石在東宮官至千牛，賀蘭千牛更是頻繁帶著自己老丈人出入東宮，府上掌家的寧二爺房裏夫人李氏，其娘家侄女因長相酷似長樂公主麗質，在長孫府甚得歡心，雖因顧忌太宗怪罪不能正式入府定下名分，實則也是府內實際受寵的少夫人，這些也是輔機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的。這樣一盤算，這遠在甘州的寧府背後可是長孫氏和東宮兩大利益集團，無論哪一方動作，都是有能夠動搖國之根基實力的，不光不能得罪，更是值得攀附的一脈關係。想到這兒，莊謙眼裏的寧寒，也從一個始齔的黃口小兒一下子成了一株正在茁壯成長的搖錢樹……
莊謙此番前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來親自見識一下這寧府未來當家的底子，若這寧府嫡孫不過是個頑劣俗兒，就以聲色、六博、弄珠等物誘之，培養個好色賭徒之類的路子日後可為他所用；第二，倘若，當真如坊市所傳，這寧小爺早慧絕非泛泛之輩，那他這趟來就不隻是結交寧寒這麼簡單了，若是寧寒日後能掌寧府一方勢力，將來再能助他有所作為，那他莊謙的通瑞商號就絕對不是如今隻占嶺南一帶的了，雖說無奸不商，可莊謙放的長線，打算釣上來的可不隻是寧寒以及背後的寧府這麼簡單。
“前幾日，莊掌櫃在入府宴上送的賀禮的瑞獸葡萄鏡已經讓小弟這關外來的田舍人大開一番眼界，此番老泥紫砂壺更是令人印象深刻。賢兄有心，小弟自是歡喜。”
寧寒看著莊謙的眼神兒簡直再熟悉不過了，這分明就是貓見著耗子，錢串子見著元寶啊，能投其所好帶著個茶壺來見自己，定是私下裏早就打探過她愛吃茶，這樣來拉近關係當然是最奏效的，既然你這麼明顯，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小爺就是喜歡送禮的，而且多多益善。
莊謙也不忙著接話，顧自喝了口芽尖兒，再用竹簽切了塊香氣四溢的甑糕放進嘴裏大嚼特嚼，然後滿足地眯起眼睛翹起嘴角笑了笑才說道：“若小爺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小子定當竭力。”
哎喲，還小子，還竭力，說話這麼個彎彎繞，心裏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寧寒看不出莊謙究竟想要幹嘛，對他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有幾分繞彎的不耐煩。
“清葉，叫小廚房加做幾份甑糕，等下給莊掌櫃送去。”
“寧小爺可是在關外有間食肆？”
莊謙聽著寧寒的口氣像是要送客的意思，心下一樂，這孩子還是個急脾氣的精明主兒，收了老泥紫砂壺“一粒珠”，回禮就是兩包甑糕，有點兒意思，這都要送客了，自己再不開口就得走人了，所以未等寧寒繼續開口，就接上話頭問起來。
“對啊，怎麼莊掌櫃的對食肆酒家也有興趣？”
啥？小樣的，你要是敢打我食肆的主意，別說旁的，你連甑糕都沒得拿！
“在下隻是有一事相商……”
“哦？賢兄但說無妨。”
“愚兄想借寧賢弟食肆的風水寶地一用，不知可否？”
哈哈哈哈，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無利不起早的通瑞當家的，你方才還跟我這兒謙虛自稱小子長小子短，這一會兒就成了在下，這會兒還自稱起我兄弟來了，長輩分的速度可是夠快啊，鬧半天這順杆爬小達人是想借我的食肆啊，不說清楚幹嘛，不交租子，就休想用一麵鏡子和一個茶壺收買小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