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當日,長安兩市熱鬧喧囂,街上眾人紛紛身佩五色織成的“長命縷”、“百鎖”,三五結隊或湧去觀看龍舟競技,還有的要整妝一番準備去看馬球比賽,高門大戶有的要赴宮中的禦宴,自然還有各門各戶自家飲宴,款待賓客,食肆這幾天也接了不少宴飲的訂單,這裏麵有一單買賣尤其讓寧寒跟蘇暖格外上心,揚州刺史李世濟祖籍長安,娶了長孫渙的女兒長孫舒雲,此次負皇命來長安進獻“江心鏡”,順路歸宅問祖,特意安排家眷提前回到長安,預備在宮中賜宴之後宴請親眷舊友。
李家管事早在月餘前就來食肆預定了席麵,雖然揚州刺史不是什麼顯赫人物,可這背後確有長孫家族的勢力,絕不容小覷。寧寒帶著茜娘他們從五更天起,好一頓忙活,除了原本訂好的各類菜式果品,寧寒特備了兩壇蝶衣前幾日才從胡商手裏汰換的“朱籽釀”,配上多送了一席“粽子宴”。
寧寒一邊囑咐到李府安置宴席的駱青、翠鈿兒萬萬小心,一邊嘖嘖心疼自己大手筆的“買一送二”,若不是“長孫”這一名頭,寧寒是絕對不會賣人情的,如今食肆不再被王府庇護,這種可以結交被所有的門閥大戶高官顯貴視為馬首的長孫氏的機會,寧寒自然不肯錯過,隻有長遠考量才好做長居長安的穩妥打算。
眼見即將入夜閉市,駱青、翠鈿兒還沒回來,蘇暖不放心,打算安排人手去李府前接應一下,剛從後廂叫來涼末,就聽見駱青大大咧咧的嗓門在前廳響了起來:“你家主人是有口福的人,這幾樣粽子,莫說是在東市,就是滿長安城裏也絕無可媲美的應景吃食,你看著型你看著色,你再嚐嚐這餡子……。”蘇暖曉得,這準是路上又遇到客人了,正要去前堂看看情況,就聽見旁邊小廚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些許,寧寒橫著身子伸出個腦袋來說道:“好姐姐,我實在是累得不想動,你都不知道我光今天卷了多少粽子,已經不是用包的了,已經是卷的啦……你快去前麵看看,下回我好好教教駱青應該怎麼自誇,每次駱青招呼客人都讓我有一種他在拉郎配的感覺……。”
寧寒倒是說的實話,粽子可以提前包好了,這“粽子宴”的菜式都是得現做的,這一天下來是沒少忙活,憑借發財致富的精神力量,這姑娘撐到現在也實屬不易,罷了罷了,蘇暖看著寧寒又縮回小廚房,無奈隻能自己上前廳看看端倪。
前廳的食客基本散的差不多了,離閉市沒有多久,不知道駱青是從哪招呼到的客人,轉過前廳的就看到翠鈿兒正在招呼一位身型不高、裝束華麗的客人。
像是聽到蘇暖的腳步聲,這位客人輕輕轉身,隻見她身著翻領栗紅色錦袍、灑金小袖胡服,腰際是黑色鏽芙蕖花色腰帶上還係著玉質葡萄飄帶,頭戴幃帽,依舊可以看出她麗華出眾的身貌,身邊跟著一個身著皂色衣衫的婦人以及兩個身量不過十歲的小丫鬟。看著打扮相貌,倒是不俗,不知道駱青從哪遇見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