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天池吩咐高青接皇後回宮,“小心娘娘累了,向太後、太妃告罪一聲。”回頭碰上嬴天放的目光:“你肯定心裏想著朕也是如此,你錯了。未語,清靈聰慧,卻是最溫婉敦厚不過,朕是憐她疼她敬她愛她,所以朕不舍讓她有一絲的不快,她來到這個世界,是朕的幸運,而不是朕對她的龍恩浩蕩。”他第一次在弟弟麵前剖白自己的感情,說到未語二字都是溫柔。
“你的楚國夫人可算是當世第一美女,可在朕眼裏,有誰比得過未語呢?朕都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未語,朕這一輩子還會愛人嗎?”
嬴天放沉思,“老五,你若重色,名花總有凋謝,你若重才呢,帝國人才濟濟,你喜歡她什麼呢?因為她的不馴?因為美色?因為才情?雖然感情之事難說得明白,有些莫名,可你心裏一定得清楚。”
嬴天放若有所思,“臣弟明白了。”
“孺子可教。”嬴天池嘉許,意味深長:“放下身份,並非是放棄個性,放棄尊嚴,也不是一味迎合,而是以一個男人去愛她,用心忠誠地愛她。”看兄弟情路崎嶇,索性再幫他一把。
嬴天放長揖到地:“小弟受教,多謝了,二哥。”
嬴天池心裏激蕩,“二哥,小弟。“
兄弟倆相視一笑,都想起了往年舊事,一時感歎無語,未語進來,嗅到幾許傷感,笑道:“你們是為不能看戲呢還是為了嫁出女兒背著人哭了?”
說得眾人都笑了。
深夜,天空又飄起了雪,鵝毛似的片片墜落,年關將至,又是公主大婚,今夜沒有宵禁,因為天寒地凍街上隻有寥寥幾人,東城的各處宅院府第隱隱有笑聲和酒令穿梭。
走到街口,高高的木竿矗立著,一溜紅色的大燈籠,透射出點點光芒,地上厚厚的積雪,映襯得這夜如同白晝一般。
侍衛們舉著風燈遠遠地跟在後麵。
兩個人停住了腳步,左邊是勝業坊,書院在這裏,右側是宣陽坊,睿王府在那裏。
嬴天放攏過琉璃的肩頭,一片雪花停在她的睫毛上,她一抖,雪花順著柔潤的臉頰滑到雪白的羊絨領口,他的眼神一黯,他的琉璃哦,晶瑩剔透,雪須輸她一段香。
低低地吸氣,嗬出熱氣:“琉璃,如果...如果我求你,你願意嗎?”他屏息。
琉璃偏過頭去,避開他熾熱的目光,含糊地:“我答應過縉雲會好好照顧太妃娘娘。”
話雖如此,嬴天放覺察到了她身子一僵,他緊緊抱住了她,感受著懷中的馨香,“謝謝你琉璃,你不知我有多緊張,怕你拒絕我,我可怎麼收拾這難堪的場麵。”
他鬆開手,捧起她楚楚的臉龐:“琉璃,你是我的,你是這般美好,這般聖潔,我現在就想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可是我會等,等到你的心可以放心地交到我的心中。”他退後,用腳尖在雪地上寫了個“人”字,“是你,是我。”他又在四周畫個城牆,“我原以為金屋、錦衣、玉食、蘭殿、桂坊足能留住你,結果是這個‘囚’字,囚住了我,也囚住了你,是我錯了。”
琉璃的烏眸在雪夜裏晶亮閃爍:“您真讓人萬分驚奇呢!”
他趨前,牽起她的纖手,舉到唇邊嗬護著:“是嗎?皇兄告誡過我,以一個男人忠誠地、用心地愛一個女人,這就是我的任務,我的挑戰,你接受嗎?”
琉璃笑了,笑得真實,笑得魅惑,微微地有些挑釁又有幾分調皮:“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他斬釘截鐵,吻住她的手心:“你,注定是我的。”
“霸道。”她嬌斥。
“是。”他沒有愧色。
“沒有王法,無法無天。”她繼續數落。
“就是。”他攬住佳人,往左走。
“你知道嗎?你有一個好母親、好哥哥、好嫂子、好侄女?”
“還有嗬,我是一個好兒子、好弟弟、好叔叔,馬上就又加是一個好夫君。”
“大言不慚,不害臊。”
“是是,謙虛地問,謝大翰林,在下可否到府上吃小年夜的餃子?”
“嗯。”
“大年夜除歲?”
頓了一頓,“得寸進尺。”聲音幾不可聞。
地上立時踩出幾個難看的腳印,雀躍,“初一?迎財神?一直到元宵?預備幾個紅包?給程知愚包得厚些,要他磕個大響頭...”
又頓了一頓,詫異:“五爺,我怎麼不知您有這麼鴰噪?”
又是幾個難看的腳印,“嘿嘿...”猙獰地笑,“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狼皮的羊。”快樂地唱,“錯了,是披著羊皮的狼...”
餘音漸去,雪下得越發緊了,風卻完全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