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顏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悲傷的情緒,滿臉冷漠的抬起眼,她逼著自己看著季千玄的臉,冷聲笑道:“為難自己?怎麼樣才叫不為難自己?這樣的結果,不都是你們苦心期盼的結局嗎!現在我按造你們給我規劃的路途前進著,你又跑來告訴我,我在為難我自己?”
季千玄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有些狂躁的說:“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已經發生的一切,已經無法彌補了,你明明已經可以遠走高飛離開蚩族,項穀庭他會給你幸福,可你為什麼偏偏要拒絕?”
“滾!”莫錦顏淒厲的一把推開他,狠著聲音道:“遠走高飛?拿著靈奴的性命來威脅我必須回到這個地方,我如何去遠走高飛?你以為我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季千玄啊,你是不是覺得把我送進庭王府讓我遠離了邊南,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你以為我會幸福,我會做那高高在上的庭王妃,從此將有關遮雲山的一切都埋葬進我的記憶裏是不是!”
“顏兒。。。”季千玄恍惚的喚了一句,此時此刻,心便如同碎裂的花瓣一般一絲一絲的淩亂著,再也拚湊不出原本完整的模樣。
莫錦顏咬牙切齒的保持著笑容,她故作輕鬆道:“現在似乎,我並不需要你的無事獻殷勤,我一定會上任祭祀之位的,不管它是無情無愛還是斷情絕義,因為。。。這都是你一手造就的結果,我成全你,季千玄。”
她輕聲一喚,季千玄的嘴唇顫抖著,最後幾近崩潰的哀求道:“不要這樣為難自己好不好,這一切都不值得!我們可以走!離開這裏,再也不用去管他們!”
“走”莫錦顏輕蔑的笑道:“你說走就走,你當是你家開的菜市場賣菜呢?莫非你又是想讓我演場戲來看?騙得他們放手放人?”
莫錦顏嘲笑的打量著季千玄,柔媚道:“季侯爺,我真不勞您費這心來,再為了我導演一場什麼驚心動魄的騙局,因為。。。我不稀罕。”
話尾音時,莫錦顏的聲音已經赫然的淩厲起來,季千玄蒼白的站在那裏,淒然道:“你是在恨我,對不對?”
莫錦顏笑道:“恨?恨你?你多想了,你全身上下哪一點值得我去恨,相反我該去感謝你不是,若不是你,我怎麼能知道我究竟有多大的魄力,我可以做這個世間最獨一無二的庭王妃,我也可以做蚩族的祭祀,若不是你把我逼到絕境處,我怎麼知道我身上有著這麼巨大的潛力?我不恨你,季侯爺,我反而要感謝你。”
莫錦顏輕聲笑道:“感謝你的薄情,感謝你的背叛,感謝你的欺騙也感謝你的利用,讓我明白了此世間,最值得信賴的人,莫如我自己,你用你的殘忍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人生教育課,你教會了我什麼叫堅韌什麼叫現實,我實在是恨不起你來呀。”
季千玄悲痛的看著莫錦顏,他沉默著,無言以對,他隻知道她是恨他的,無論恨到什麼地步他都無怨無悔的去接受。
可恨一旦如此真實的來了,縱然是季千玄,也會心疼的無以複加,他愛她,從來未曾改過,猶如當年在獸園,她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躍進他心裏時,從此,他就隻為她而活著,季千玄微微的閉上眼。
沉默良久之後,淒然的轉身,狼狽的離開了莫錦顏的房間,看他前腳離去,門剛剛關閉,莫錦顏就跟虛脫掉一般癱軟的倒在地上。
任憑眼淚無聲的橫流滿麵,她說出那些話,有多麼大的部分是違心的,看著他難過的樣子,她卻是心如刀絞,明明在囑咐著自己要恨他,要恨他,卻偏偏在傷害了他的心之後,莫錦顏恨起了自己來。
既然愛不得,那就選擇做祭祀吧,做個蚩族族眾的祭祀,在這座寂寞的遮雲山之中,埋葬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熱情。
每次想到此,她便心如死灰,這般漫長的歲月裏,她該如何熬過?不得不說她依然抱有一絲奢望,她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還在繼續波動著,遮雲山,不是她最終的歸宿。
現在想起老祭祀,莫錦顏有些內疚,她早些時候那麼狹隘的對待那樣一個老人,她似乎該知道,對於自私的祭祀來說,遮雲山,便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
窗外的雪下了又停,滿滿厚厚的銀白色在寒夜之中靜靜的綻放著它獨特的光芒,莫錦顏決定,今夜踏雪前行,真正的拜訪一下那位蚩族的老祭祀。
她順手取了搭在旁邊的袍子,披在身上便出了門,她清楚的記得她將老祭祀趕去了什麼地方,那時候幾乎整個蚩族的人都用一種幾近敵意的眼神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