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惠公主蕭妤正在由宮人簇擁著上妝梳頭,整個明華宮內一派忙亂。皇後甫一走入寢殿,便揚聲笑道:“阿妤,快看是誰來了?”話音方出口,她已在蕭婧腰間輕輕推了一把,示意她上前去。
蕭妤的一把頭發都被嬤嬤抓在手中,無法轉頭,隻能從鏡中含笑望去。誰知甫一看到蕭婧俏生生立在身後,臉色竟是一僵。
蕭婧臉上的一個笑容還未完全發出,蕭妤已經猛一甩頭,梳頭的嬤嬤驚叫一聲,蕭妤已經從妝台前站起轉身,尚未梳好的發髻瞬間散落。皇後似是對她的這等反應一點也不驚訝,隻是靜觀其變。
站在一旁的夏貴妃急忙搶上來屈膝道:“臣妾參見皇後,參見韶華公主。”她是蕭妤的生母,容貌比皇後要俏麗得多,但不知何故,她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姿態也頗為惶恐。
“不必多禮,今兒個是歆惠的好日子,本宮才特意帶了婧兒來看看她,”皇後的眼波在蕭妤臉上打了個轉,“她們姐妹兩個年歲相似,感情也是最好,看看歆惠高興的連話也不知道說了。”
夏貴妃神色一凜,向女兒丟了個眼色。蕭妤這才勉強掛上一點笑意,福身道:“母後,姐姐。”
夏貴妃見她說的這般不情不願,忙打圓場道:“這孩子今兒個天不亮就起來折騰了,想來是有些累了,娘娘和公主還請前殿裏坐。”
皇後笑了笑:“好吧,反正待會兒婧兒和夏駙馬也是要到武安侯府道喜的,來日方長,你們姐妹敘舊的日子還長著呢。”
聽得她這般說,蕭妤的身子竟是一震,饒是有脂粉遮掩,仍能看出她的臉色頓時蒼白了不少。
到了前殿坐下來,趁著夏貴妃去張羅茶水的空當,皇後笑吟吟地望著蕭婧道:“其實本宮今日帶你來也是為了要你們重修舊好,畢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總不好為了點小事傷了和氣。”
蕭婧乖巧點頭:“母後說得是。”
想來是蕭婧與蕭妤有些不對付,畢竟女子間的妒忌心就強烈些,又是在宮闈這樣的地方,有些芥蒂也屬正常。
皇後又道:“好歹你都嫁人了,她也即將出嫁,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就算了,這樣罷,待會兒到了武安侯府,看在她今日做新娘子的份上,你這個做姐姐的送她件重禮,將前頭的事一並揭過就是了。”隨著她抬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婢女立刻乖巧地呈上來一個錦盒。
蕭婧自忖做公主的自然是見慣了珍奇物事,不能露出小家氣象,於是隻接過來了,並未打開看。
“對了,母後,上次您召荊嬤嬤回宮問話,不知她什麼時候……”蕭婧遲疑著問。
“按規矩公主及笄後便由教引嬤嬤服侍,本宮是怕你初到侯府不習慣才讓荊嬤嬤送你去,你既已出閣,總不好再為了你壞了宮裏的規矩,否則那些諫官又要說話了,”皇後的身子微微前傾,柔和微笑道:“你不會因為這個怪母後吧?”
“兒臣……不敢,隻是想念嬤嬤而已。”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都嫁人了還說這些孩子話,這樣罷,母後會時時派她去探望你,可好?”
蕭婧點了點頭,皇後又與夏貴妃敘了一番話,眼看發嫁的時辰將至,於是便安排了馬車將蕭婧先行送往武安侯府參加喜筵。因蕭婧今日並未帶丫鬟進宮,所以皇後隨手指了明華宮裏一個名叫梧桐的丫鬟陪著她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