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動聲色地笑道:“不是臣妾質疑陛下的才學,隻是今兒個在座的都是小輩居多,臣妾讚同這個點子一來是圖個熱鬧,二來也是想考校一下後輩的才學,您又何苦來插一腳呢?”
她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景帝一時間倒是不好反駁。皇後見狀粲然一笑:“歆惠,你……”
夏昱留意到景帝的臉色變化,不待皇後說完便長身站起,朗聲道:“娘娘拿出來的獎賞實在太過誘人,夏昱懇求一試!”他這樣打斷皇後的話是很無禮的,但夏昱竟對皇後冷下來的臉色視若無睹,徑直走向一株梅花。
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夏昱又是新任駙馬,皇後自然不好發作。她略一思忖,便重新換了笑容道:“既然駙馬這樣說的,本宮自然要給你和韶華這個麵子,不過……”她徐步走到最近的一株梅花旁邊,“品評哪一株,就要本宮來定了。”
夏昱明知她要為難自己,卻還不得不恭聲答道:“謹遵娘娘裁奪。”
皇後揚唇輕笑,帶著金甲套的手指從盛放的花瓣上輕輕掠過,徐步走過一株株盛放的梅花,然後走到了圍幕邊上的一口大甕旁邊,指著它笑道:“就是這個罷。”
她話音未落,夏昱眸色便是一沉。在場諸人見了皇後所指的梅花後,反應也是各異,蕭妤已難掩得意之情,蕭馳卻隱現擔憂。
蕭婧手中的酒杯一歪,桌布頓時染上了一道酒痕。皇後所指的那個大甕並不是之前宮監搬來的那十二個大甕之一,而是原本就放在一邊用以壓著錦緞擋風的,甕中雖有泥土,卻不見任何花枝發出,隻能看到光禿禿的黑土。
連枝幹尚未發出,卻又由何處去評判它的品種。蕭婧忍不住站起來道:“母後,這甕中根本就沒有梅花,卻又到哪裏去斷定品種?”
皇後唇邊笑意更深:“韶華,本宮知道你偏心自家夫婿,可是這拔得頭籌的人能在所有賞賜中任選其一,若不增加些難度,又怎麼算得公平呢?”
“可是……”蕭婧還欲分辯,蕭妤已經嘲諷道:“若是你的駙馬答不出來,便把這個機會讓與我就是了。”
蕭婧狠狠瞪她一眼,“若是此甕中根本沒有種梅花,卻又如何?”
皇後臉色微沉:“韶華,你是在質疑本宮故意為難夏駙馬麼?不妨告訴你,此種梅花乃是晚梅,要到明年二月才發花枝,整個禦花園中隻此一品,是本宮親自著人種下。”
皇後說的這般斬釘截鐵,蕭婧自然是辯無可辯,隻能收了口重新坐下。橫豎答不出不過是少了個彩頭罷了,她和夏昱的名聲從來就不好,就算丟人也是無妨的,不過說一句猜不出就罷了。
誰知夏昱卻沒有就此罷休的樣子,而是彬彬有禮地向皇後道:“娘娘可否容微臣近前一觀?”
皇後料知他無計可施,當下大方道:“請便。”自己卻提起裙裾姍姍然回席落座。
夏昱走近大甕,左右端詳許久,在場眾人早已等得不耐煩,蕭姍更是盛氣淩人地催促道:“夏昱,你若是沒本事便趁早算了,你若是要考量一整天,我們也能在這裏等著嗎?”
夏昱並不著惱,隻是從甕中撚了些泥土來看了看,又放回到甕中。最後皇後也等得不耐煩起來,但她畢竟是一朝皇後,不能失禮於人前,於是隻能和顏悅色道:“夏駙馬,看了這許久,也該有個結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