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話,景帝卻將她的沉默當作了默許,當下冷笑一聲道:“你無須多費力氣了,朕若是趁早殺了他,就不會多生這些事端!”說到最後幾字時,他的語氣中的森然之意顯露無疑,聽得蕭婧心驚。
景帝閉目理順了氣息,睜開眼就看到她略顯稚嫩的容顏,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幾分:“父皇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是朕自小就把你當作儲君來栽培,如今你為了一個蕭泓就要與朕鬧翻麼?”
“可是……”蕭婧抬起眼睛,“為什麼是我?”
景帝頗為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鬢發,“因為,你是朕的女兒啊。”
一直回到采薇宮後,蕭婧還在苦苦思索景帝的意思。她本來是想為蕭泓求情的,但是看景帝的意思,根本就是要殺了蕭泓才甘心,她並不是一個愚笨的人,知道在這種情形下還貿然求情隻能是火上澆油。
隻是,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蕭泓被處死?還有,景帝說要把皇位傳給她……怎麼可能?
本朝雖未明文規定女子不得稱帝,但也是在皇帝沒有子嗣乃至子侄的情形下才會出此下策,並且女帝一旦誕育皇子後就會立即禪位於子。由此可見,女帝不過是特別時期的過渡手段而已,如今景帝膝下有三位皇子,且兩位已經長大成人,為何偏偏要將這樣一副擔子交給她呢?
聯想到之前從殷恪那裏打探來的消息,加上今日景帝的言語,就算大皇子並非皇家血脈,還有剩下的兩個皇子可以選擇……究竟哪一個,才是天命所歸的帝王?
想到這裏,蕭婧不由得惆悵地揉了揉額頭,雖然早就知道完成陌先生所說的事並不容易,但也萬萬不會想到是今日這樣的局麵。她尚不能確定究竟應該支持哪一位皇子做儲君,偏生景帝又有傳位於她的瘋狂念頭,真是亂上加亂!
視線所及的寢殿門口出現了一個宮人的身影,一望便知是皇宮中久經訓練的,腳步落地時無聲無息,連衣裙細微的摩擦聲也幾不可聞,碎步走近的姿態可謂是步步生蓮,若是容貌再出挑幾分,必是個難得的美人。
那宮人打扮的女子將手上的托盤放到幾案上,垂眸道:“公主,該用午膳了。”
蕭婧懶懶地“嗯”了一聲,扶起筷子來卻久久未動。那宮女著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才猶豫道:“公主莫不是有什麼煩心事?總悶在心裏要悶壞的,不若說來與奴婢聽聽?”
見蕭婧看著她不說話,那宮女立刻低垂了眼眸道:“是奴婢僭越了,請公主賜罪。”
蕭婧淡淡一笑,“你是一直在采薇宮的麼,叫什麼名字?”
“奴婢幼時曾做過公主的侍婢,前兩年被太後叫去伺候,如今皇上念著公主回宮,才又召集了舊時宮人來伺候,”她略頓了一頓,才回答了蕭婧最後一個問題,“奴婢名喚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