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室內燭光搖曳,映出對麵女子神秘幽深的眼瞳,蕭婧一口氣將所有的想法說完,剩下的隻有等待。
青青也在打量蕭婧,眼前少女的容貌熟悉至斯,明明已經十七歲,看起來卻與十三四歲一般無二的稚嫩。然而,卻是有哪裏不同了……或許是那雙眼睛,褪去了所有心機算計,隻剩下純黑的底色。
她終於閑閑開口:“我為何要幫你?”
漫不經心的語氣,毫不掩飾的輕蔑,換作別人便會當作拒絕,然而聽到她開口,蕭婧卻猛然抬起頭,純黑的眼瞳閃過一絲光芒。
“所謂有一必有二,青青姑娘已經不吝援手兩次救急,又何妨再多這一次?”
青青眼角上揚:“不過是數日未見,你倒是很不一樣了,很有些那人的影子。”她所說的那人自然是夏昱,用流暢的詞藻暗藏相激,是夏昱慣用的口氣。
蕭婧怔了一下,她其實並未刻意如此,隻是在麵對青青時分外緊張,想把話說得漂亮一些,誰知竟不自覺用上了夏昱的口氣。
青青將她的遲疑都看在眼裏,抿嘴微笑了一下:“不過你說的對,我費了這麼多功夫才保住你和蕭馳的性命,自然還有要用到你們的地方,”她停頓了一下,才道:“隻不過,這一次我有條件。”
那夜烏雲敝月,帝都一連數日暴雨不息,待得重新撥雲見日時,已是另一番天地。
向來很少出現在帝都的秣陵郡王蕭淙突然出現在早朝上,聲稱有關於大皇子身世的秘密要啟奏天子。蕭駿以天子抱恙的緣故拖延時間,以兵部尚書袁行為首的一幹臣子以此事事關重大為由,堅持請多日未曾露麵的皇後殷氏出麵主持大局。
蕭淙的父親與先帝是嫡親兄弟,所以蕭淙便是景帝的堂弟,弱冠之年被封為秣陵郡王。所有的皇親國戚中,以他的身份地位最為尊貴,他既然言之鑿鑿,朝廷自是不可輕視,於是三公九卿合議之後便去往中宮,親自請出了皇後。
皇後的麵色雖然略顯憔悴,精神卻是極好,聽了蕭淙的奏報後便立刻做出了決斷。其一便是暫奪蕭駿的監國之權,其二便是廣召天下名醫為景帝調理身體,隻待他清醒便即刻審理大皇子的身世之案。
劉昭儀立刻被禁足,蕭駿也被暫時羈押在宗正寺中,雖然眾多朝臣堅持應立即審理此案,但皇後卻以自己並非眾皇子生母為由,堅持要等景帝醒來再行定奪。她這一舉措雖然稍有懦弱之嫌,但卻在朝野內外贏得了皇後寬厚待人的好名聲。
蕭駿陡遭禁足,皇城禁軍也改由秣陵郡王和兵部尚書協同掌管,其餘皇子公主也陸續回宮,局麵已暫時穩定下來。因為事涉皇嗣血脈的禁地,所以在經由皇後同意後,駐守邊關的淳於昭和遠在清河郡的蕭泓也奉召回京,隻等景帝病愈。
一切似乎都已按照蕭婧的心願發展下去,在帝都享有盛名的神醫葉青也被請入皇宮,為至今仍昏迷不醒的景帝診治。然而,就在蕭婧和蕭馳耐心地等待景帝醒來時,困獸猶鬥的蕭駿卻放手一搏了。
因被揭發的隻是他的身世,皇後也隻是將劉昭儀和他暫時關押而已,並未下令肅查他的黨羽。於是八月十五那夜,皇後正帶領眾皇子皇女與宮中嬪妃在長慶殿用膳時,宮殿卻被突如其來的士兵團團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