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補充道:“原本不名一文的國庫,竟然能供他這般揮霍,鬼神之說,恐怕令人難以信服吧。”
聯想到之前他所說的寶庫,蕭婧猛然明白了:“寶庫!你的意思是,所謂神人入夢指點財寶全是無稽之談,真正讓國庫一夜之間充盈的真正原因是封禪大典,那麼……”
她的目光落到了祭台上,滿目震驚。
蕭馳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事來,接著火把影影綽綽的光,蕭婧看得分明,那赫然便是虎符。本應被留在皇宮中由三公守護的虎符,眼下卻出現在蕭馳手中……究竟誰,才是他的內應?
然而有一個更急迫的問題已經脫口而出:“為什麼是現在?你明明可以等到做了皇帝之後名正言順地來這裏,為什麼……”
這世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必有其因果,而作為蕭馳這樣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選在這樣不合時宜的時候來做這樣的事。他既然做了,那麼內中必然有一個原因……他連皇位都不看在眼裏,卻要來這裏打開寶庫……
“不用白費心機了,”蕭馳開口道,“走到這裏,一切都應該有個了斷了,你想知道原因,就跟我下去。”
他將虎符準確地插入到方鼎內側的凹槽內,然而身下的祭台卻沒有任何反應。
蕭馳微微皺眉,開口說了兩個字:“祭品。”
蕭婧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兩個字的含意,祭品這個詞她並不陌生,為了這次封禪大典,太常寺呈報上來的祭品單子她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他們並沒有帶任何牲畜上來,那麼祭品是……
她心念如電,楊荀的出手亦如閃電,霎那間劍光撕破黑暗,血濺三尺!
剛才還活生生站在旁邊的年輕護衛,瞬間伏屍鼎上。蕭婧的一聲驚呼還未出口,楊荀已經倒提起他的屍身,讓血液能更順利地從頸間的傷口湧出,流淌過鼎身。
方鼎瞬間活過來一樣,原本模糊的紋路都因血液的流淌變得清晰起來,而機括牽動的聲音,也從腳下隱隱傳來。
蕭婧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終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跪在祭台邊上嘔吐起來。本就沒有吃什麼東西,嘔出來的全是苦水,然而凍僵了的身體裏卻漸漸有了燒灼的感覺,並順著血脈一路蔓延,連指尖都有脈動撞擊著皮膚。
而昏迷了一路的蕭姍終於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便看到這驚悚的一幕,頓時像瘋了一般尖叫起來。蕭馳伸指在她喉間一抹,她便隻能抓著喉嚨無聲地嘶喊,空洞的眼眸盛滿恐懼。惶恐之極的她躲在蕭婧身後,纖細手指緊緊抓住她的衣袖。
那一瞬間,蕭婧第一次覺得,她們是真的姐妹。在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裏,哪怕是蕭姍,也能讓她覺出一點溫暖。
然而,當那名護衛的鮮血流盡,機括聲也停止了,腳下的地麵仍是沒有任何變化。蕭婧咬牙道:“看來,你是白作了努力了。”
蕭馳卻輕輕地笑了:“看來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帶你來……知道用三牲祭天過後,天子還會做什麼事嗎?”
楊荀的手中已經換了匕首,而蕭馳已經緩緩伸手,扣向她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