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身體被捆縛在巨大的木輪上,四肢以不自然的姿態扭曲著,蕭婧毫不懷疑,若是去掉了捆綁的繩子,那個人便會變成地上的一攤軟泥。他身上的衣衫雖然已經血跡斑斑,但看樣子並沒有大規模的出血傷口。
蕭婧猛然聯想到吉娜之前在呼圖城外所說的話,心中一陣煩惡之感傳來。然而閼於王似是對她的反應還不甚滿意,親自從地上撿起粗大的木棍,揚手便向那人抽去。
那人四肢被縛,連頭頸也被鐵項圈固定在木輪上,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動作。然而從肌肉的顫抖痙攣上,蕭婧還是能想象得到他有多麼痛苦。
空氣中的怪味陡然濃重了些,一些渾濁的固體混合著液體和血慢慢順著輪子流了下來。
麵對此情此境,閼於王竟然咧開嘴猙獰地笑了:“怎麼,還能認得出你這位斛律叔叔麼?”
看著蕭婧變作青白色的臉,閼於王的眼中發出了惡毒的光:“你倒是比他聰明些,起了疑心了不是?可惜啊,你為什麼不直接逃走,還要回來送死?”
見蕭婧不回答,他皺了皺眉,緊接著才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臭婆娘為了逼你毒死我,所以給你也用了點毒藥,是不是?這是她慣用的伎倆,我看了二十多年了,怎麼會不知道!”
“是嗎?”蕭婧沉著開口,“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讓她在這裏橫行霸道這麼多年,甚至縱容她把你最心疼的兒子弄殘廢了?”
“就憑他們這兩個奸夫淫婦……”
閼於王輕蔑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蕭婧出聲打斷:“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那匹馬有問題……或許那匹馬根本就沒有問題,你卻弄斷了吉泰的雙腿,讓她以為陰謀得逞。”
“是啊,”閼於王眼眸微眯,“我還能做什麼,軍中大權都被他們攬了去,我這個廢物,也隻能使喚幾個馬廄裏的奴才罷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麵部肌肉痙攣了幾下,讓他的麵容登時變得更加詭異。緊接著,他的手腳竟也開始不聽使喚了,手中的木棍重重落下,他勉強扶住了木輪才穩住了身子。
幾步之外,蕭婧冷然道:“不,你還有一件事可做。”
閼於王喘息道:“你想讓我撤軍?休想,我早就該入土了……如今拖著他們一起去死,用……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死得其所。”
他捂著心口癱坐在地上,笑容猙獰:“我早就知道你的……打算了,你想幫著這對奸夫淫婦害死我的兒子們……我根本不在乎,讓那三個廢物和你手下那群人一起……下地獄去吧!我的大軍就等在外麵……白月節就是他們的死期!”
蕭婧看著麵目扭曲的閼於王,目光中漸漸有了憐憫:“這麼多年來做一個傀儡,想必很痛苦吧,如你所說,軍權都在斛律信手裏,你能調動的人,也隻剩下一直忠於你的虎頭軍了,那是閼於君主的最後一道護身符,不是嗎?”
閼於王的眼睛睜大了:“你……怎麼知道?”
蕭婧輕輕笑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這麼變態,你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你那些自以為是的保護,有人……並不領情呢!”
看著她嘴角的詭秘笑意,閼於王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