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季卡怔怔地聽著,很奇怪,此時此刻,她腦子裏想的不是宇文息看到那些照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或對她有什麼樣的看法。她隻是在計算那隻信封裏裝著的照片,到底是不是三十七張。
可惜,想了好半天,卻隻得搖頭低歎。她說:
“怎麼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張照片,我沒有勇氣去看、去數!怎麼辦?宇文息,你確定都找齊了麼?如果有遺漏,會不會被別人撿了去?那東西不可以傳揚,我無所謂,可是他不行!絕不能因為我的曾經讓他難堪。這個責……我負不起!”
宇文息淡然的一張臉上帶了點淺淺的陰沉,半晌,衝著她微微搖頭,說:
“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別人。你不要命的去撿那些照片就是為了不壞他的名聲?可是你知不知道,隻差一點,隻差一厘米都不到,我的車輪就會從你的身上壓過去!”
“那又如何呢?”喬季卡有些倔強地攢起眉看他,“宇文息,你覺得我這樣子,如果有死的機會,我還願意再繼續活著嗎?之所以求生,就是不想讓那些東西流傳出去。有些東西我輸得起,但百裏夜輸不起!是我一手締造了這場荒唐的婚姻,我自以為聰明,卻沒想到老天爺他不願意。你看,我這就是報應!這就是報應!”
她一時說得激動,氣喘不均,身體再跟著扯動起來,又帶起了陣陣巨痛。
宇文息沒辦法,隻好以雙手壓住她受傷不算太重的肩,然後安慰說:
“我知道了!你別激動,你這身子就像拆散了重新拚裝的一樣,真禁不起這麼折騰。你聽我說,照片確實隻有三十七張,是我自己親自上山去撿回來的。相信我,沒有一張遺漏!我宇文息從不說謊,更不打妄言,我說是全部就一定是全部,你要相信我!”
喬季卡深吸了口氣,再度調整心緒,直待氣息得以平緩,這才點了點頭。
她相信,她隻能相信。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宇文息,就再沒有別的選擇。
“還好是撞見你。”她輕開口,呢喃而語:“宇文息,你這個人真的奇怪呢!你看,我是個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對於我來說,輕易的去相信一個人真的很難。但是你卻可以打破這個病理定律,讓我覺得心安。這真是奇怪。”
她自言自語,宇文息就淡笑看著。也不說話,就去做那個最完美的聆聽者。溫雅的氣質在這一瞬間,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直待她說完,他才又再開口,那些十分重要的話在他說來就好像是在閑話家常,讓聽者的心情鎮定許多。
他說:
“那天我在杭州,接到夜的電話說讓我幫著找人。我開車回上海,沒想到在路上就險些撞上你。我其實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夜隻是說你不見了,又囑咐我此事不可以告訴他人。不瞞你,我們四個人裏,其實也有秘密的。有些事情他能同我說,卻絕對不可以跟其它兩位講。不是有心隔閡,隻是個人性情不同,並不適合什麼事情都分享。”
喬季卡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說法。西門美和皇甫易,的確不是分享秘密的好人選。
“可是這一次,我卻騙了夜!”宇文息說話間,麵上浮了絲苦笑,但卻也沒什麼愧疚。對他來說,什麼事情該怎麼做,必須要由自己做出決擇,而不是一味地聽從他人。哪怕對方是百裏夜,也不能夠左右他的判斷。
“我想應該跟你先說聲抱歉。”他聲音再起,目光直視喬季卡。“因為我到了那些照片。也正因為看到了,所才決定讓我的車子調頭回杭州,而不是上海。我想,你應該是故意出走的,原因必然跟那些照片有關。要不要回去,能不能去麵對夜,應該由你自己來做選擇。而不是我!”
此言一出,喬季卡長出了一口氣!一直懸在喉間的心至此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她還真怕宇文息把她送還給百裏夜,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麵對那個人。她沒辦法給他解釋,她不想讓他知道有那些照片的存在。這個執念十分堅定地存在於喬季卡的心中,讓她認為自己唯一的出路就隻有一個——逃!
是的,她想逃,如果可以,最好能逃一輩子。
“宇文息,謝謝。”她一聲低歎,沒有糾結於那些照片是否被其看到,隻是對他說:“謝謝你沒有把我送回百裏夜身邊。我求你,不要告訴他我在什麼地方,什麼仇不仇,我不報了!這就是一場荒唐的婚姻,是我頭腦一熱想出的主意。現在我後悔,悔不當初。”
宇文息麵上還是那種清淡的笑,也看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可這個人就是一種純天然的無公害類型,會讓人沒有辦法對其產生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