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飛速下墜,忽覺身上一緊,正在下墜的身體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潺潺睜眼一看,原來是一根絲帶纏在了自己腰間,抬頭看去,隻見一人如疾風般從崖上向自己掠來,幾下呼吸間便來到她身旁,雙臂舒展,將她緊緊抱住。那人一襲黑衣,神色焦急,竟是聖王鍾塵軒!潺潺渾身冰冷,手足無力,雖不知他因何會出現在這裏,但還是為鍾塵軒的輕功暗暗心驚不已,即使是師尊,恐怕也隻能達到鍾塵軒一半的速度。
鍾塵軒接住潺潺後,足尖輕點崖邊一塊突出的岩石,一個旋身,身體便立刻由下沉之勢變成上升之勢,衣袂輕揚,眨眼間便穩穩地落在懸崖之上。腳一沾地,鍾塵軒便立刻檢查潺潺的情況,見她身上出奇的冰冷,臉上血色盡褪,知她中毒已深,當下盤膝而坐,為她運功療傷。鍾塵軒的玄陽神功果然厲害,過了小半個時辰,潺潺就覺得體內開始暖和起來,五髒六腑撕裂的感覺也緩解了不少,喉嚨一陣腥甜,突出一大口黑血,臉上方才恢複了些許血色。潺潺甫一睜開雙眼,便看到一名女子躺在師尊的墓碑前,睜著雙眼,已然身亡。鍾塵軒見潺潺已無大礙,臉上焦急的神情稍緩,長出口氣,歎道:“若非見到她,我還以為你寧死也不肯嫁給我。”
潺潺見過幾次聖王,看他平日裏都是一副瀟灑從容、氣定神閑的樣子,就算與師尊決一生死也仍舊是舉重若輕、談笑風生,但上次和今天救自己的時候,他的眉宇間卻兩次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焦急神色,隱約感覺到他與自己的協議並非陰謀,而是完全出自真心,聞聽此言更是心弦一顫,沒有答話,轉過頭去細看那女子容貌,方想起她正是因私通尹靖之而被自己趕出虛花門的靈兒。她定是怨恨自己和師尊害死尹靖之,故來報複。鍾塵軒見潺潺盯著那女子若有所思,說道:“這女子真是心狠手辣,把你推下山崖後,又搬起一塊巨石向你砸去,幸虧我來得及時。可惜我還未來得及問她,她便服毒自盡了。”
潺潺聞言神情一黯,對鍾塵軒道:“聖王可以先幫我合上她的眼睛嗎?”
鍾塵軒右手發出兩縷指風,那女子雙眼隨即閉上。
潺潺歎了口氣,虛弱地道:“她原是虛花門的弟子,認識尹靖之後,便出賣虛花門,甘願為他做內線。我見尹靖之已死,不忍殺她,瞞著師尊將她放走了。誰知她仍是如此恨我,事隔許久,她竟又回來殺我。唉,此事是我自作自受,也怪不得她恨我。剛才多謝了,不過聖王怎麼會找到這裏來?”
鍾塵軒聽到那女子曾是尹靖之的情人,冷哼一聲,道:“魔門七派,沒有哪一派的事能瞞得過我的眼睛。我說過,七日之期內我都會格外留意你的安危。這裏天寒風冷,潺潺姑娘身體虛弱,我還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潺潺吐出一口鮮血後,也覺得渾身無力,昏昏欲睡,便點了點頭。鍾塵軒將她抱了起來,邊走邊道:“那毒藥叫散功麻穴丹,無論武功多麼高強的人,隻要碰上一點就會在短時間內渾身乏力,功力盡失。我雖把你體內的毒逼了出來,但三日內你最好不要妄動真氣,以免傷到內髒。”
鍾塵軒抱著潺潺向前麵宅院走去,虛花門的弟子陡然看到聖王出現在這裏,都即驚且怕,又看見宗主臉色蒼白,像是受了傷,竟被聖王一路抱了回來,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無不現出驚異不定的神情,又不敢問,隻是恭敬地向聖王和宗主行禮問候。潺潺向她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鍾塵軒推開潺潺的房門,將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為她擦拭淨了唇邊的血漬,臨走時不忘叮囑道:“你身體快點恢複,才好早日做我的新娘。”說罷又露出那帶著邪氣的笑容,灑然而去。
潺潺望著他孤傲而霸氣的背影,心中複雜萬分。算到今日,他已經是兩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就算他殺了韓芷仙,與虛花門有仇,但自己如今欠他的恩情,卻已是太多了。她下定決心嫁給他,當然是出於虛花門和為師尊報仇打算,但他屢施援手,打破了她原來的計劃,她不知道是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更不知道以後應該如何麵對他。她寧可他不要救她,寧可他不要對自己這麼好,更寧可他不是真心想娶自己。那樣她在以後報仇的時候心裏會好受一點。
淩子澈睜開雙眼時,眼前浮現出趙素言那疲勞又滿是焦急的容顏。淩子澈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心中暗忖,她該不會是一直守在床前吧。
“你終於醒了!”趙素言話音未落,眼淚早已奪眶而出。
“我昏迷了多久?”淩子澈的聲音聽起來仍是十分虛弱。
“足足四天四夜,魯先生說如果五天之內不能醒轉,就,就……”話未說完,趙素言又哭了起來。
淩子澈心中一熱,安慰道:“不要哭了,我現在不是醒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