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大師左手化拳,右手化掌,一招“羅漢聽法”向鍾塵軒迎去,一接觸到鍾塵軒掌心傳來的灼熱內力,竟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不由得暗暗心驚。想不到他剛才運功為潺潺療傷之後,內力仍是如此雄渾,當真了得。
鍾塵軒與了塵對了這一掌後,胸中也是氣血翻騰,絕不好受,差點就要吐出血來,知道自己剛才給潺潺療傷時耗費太多內力,又未來得及休息,忙凝神立定,吐納運功。
了塵大師見鍾塵軒受了內傷,豈肯錯過如此良機,緩緩地道:“鍾施主莫怪老僧乘人之危,若施主不曾受傷,我等均非施主的對手。此乃天意如此,施主氣數已盡,還不束手就擒。”言罷使出“羅漢拳”,向鍾塵軒攻去。了塵知道鍾塵軒武功深不可測,即使受了傷自己也難有把握取勝,因此故意激怒他,讓他心緒煩亂,增加己方的勝算。
誰料鍾塵軒卻絲毫不為所動,手腕輕翻,一股暗含灼熱內力的真氣迎了上去,口中淡淡道:“想不到出家人滿口的慈悲為懷,原來都是騙人的把戲,關鍵時刻還不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大師若以為我受這小小的內傷便可傷了我,那就大錯特錯了。”言罷突然一掌向虛空中拍去,淩子澈與了塵大師隻見眼前一陣金光閃爍,幾乎睜不開眼,待金光消沒,一陣霸氣淩厲的掌風向了塵大師貫胸而來,了塵急忙向後仰去,堪堪避過這一掌,還未站直,一掌又迎麵而至。了塵避無可避,隻好揮掌迎擊,隻聽“嘭”的一聲,了塵口吐鮮血,向後退去,剛坐到身後的椅子上,椅子竟哐啷一聲,四分五裂,了塵應聲倒地,劇喘不已。淩子澈一驚,上前欲扶起了塵大師,了塵虛弱地擺了擺手,道:“玄陽神功果然厲害,老衲身受重傷,再無法幫助子澈了。慚愧慚愧!”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再說不出話來。
一直在旁觀站的淩子澈長身而起,雙眼射出前所未有的濃重殺機,嘴角邊現出一抹冰寒的笑意。
鍾塵軒的嘴角也滲出了一絲鮮血,他卻絲毫不予理會,寸步不讓地盯著淩子澈,雙目射出懾人的異芒,冷笑一聲道:“那天晚上要帶走我新娘子的人就是你吧。我還道佛門護法早已斷了七情六欲,卻原來和那和尚一樣,六根未淨,老的多管閑事,小的不自量力。公怨私仇,今天我們就一起做個了斷吧。”
淩子澈將目光投向潺潺,隻見她虛弱無力地倚在床上,正滿含焦慮地望著鍾塵軒和自己。她的眼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殺氣,亦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純淨。淩子澈的目光與她相對時,她卻又匆匆地避開了。淩子澈心忖,她是在擔心鍾塵軒因救她受傷,此戰會有危險,還是擔心自己不是鍾塵軒的對手?淩子澈一時間心緒煩亂,看著鍾塵軒霸氣不可一世、威猛之極的樣子,更是怒氣上湧,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正有此意,聖王請賜招吧。”
忽然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將於飛閣照得雪亮,隨後一陣雷聲滾滾,緊接著暴雨瓢潑而下。
鍾塵軒左腳向前踏了一步,右手輕揚,一道淩厲的勁道巧妙地封鎖住了淩子澈的周圍,讓他生出有力難施、呼吸急促的感覺。淩子澈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排除雜念,心神進入無憂無喜、無懼無怒的境界,靈台一片空明,左手暗捏“怒”字訣,一指點向鍾塵軒掌風的中心處。所有的憤怒痛恨,盡於指勁之內。隻聽“嘭”的一聲,掌風散去,淩子澈也被震得向後退去。未及淩子澈站穩,鍾塵軒雙掌高高舉起,一股狂熱的氣流盤旋而起,緊接著向淩子澈迎頭壓去,直有泰山壓頂之勢。淩子澈不及思考,左手“狂”字訣,右手“瘋”字訣,腳下輕晃,堪堪避過了這雷霆萬鈞的掌勢。誰知鍾塵軒這兩掌隻是虛招,向下壓去後,借勢分別彈起,向左右兩側形成合圍之勢,灼熱的內力將淩子澈籠罩其中,淩子澈隻覺得呼吸困難,雙眼難睜,一聲狂嘯,雙手化作“癲”字訣,向這灼熱的掌力迎去,勁氣交接聲響起,鍾塵軒向後退了兩步,淩子澈卻被震得彈了出去,正撞在桌子上,“哐啷”一聲,桌子碎裂,淩子澈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一直在床上觀戰的潺潺見淩子澈受了內傷,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她知道淩子澈雖得釋空大師真傳,武功卓絕,卻絕非有數十年經驗的位居天下三大武功高手之一的鍾塵軒的對手。同時她也知道,若淩子澈輸了,鍾塵軒定不會饒過他性命,當下不顧鍾塵軒看向自己的眼神,起身來到窗前的琴案旁,緩緩坐下,十指輕揚,那首熟悉的“淨心曲”穿過淋漓的雨聲,清晰地在二人耳畔響起。
琴音隨著連綿的雨聲潺潺而落,在這崖頂之上、雲霧深處,聽起來愈發顯得空靈悠遠。這首“淨心曲”不僅對治愈內傷有奇效,同時也可以淨化人心中的魔性,不管你是憂是懼,是怨是悲,是恨是怒,聽到此曲,情緒便會漸漸平複,心靈慢慢歸於寧靜。潺潺於此時彈此奏曲一是為了助淩子澈療傷,二是消減鍾塵軒的殺戮、暴戾之心,令他對淩子澈的攻勢受到影響。鍾塵軒練的是魔門武功,講究狠辣,務求殺敵致勝,所以此曲對這一類武功會有製約作用。而淩子澈練的是佛門的“一念神功”,講究的是拋去雜念,靈台清明,灑脫自在,超越勝敗之心。當時無數佛門弟子想練成一念神功卻無果,偏讓無心插柳的淩子澈練成了,正說明練此武功最重要的就是心中切莫存有急功近利的目的心和勝敗得失之心。這首曲子令鍾塵軒的玄陽大法受限,卻恰好可以助淩子澈的一念神功發揮更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