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後記(1 / 2)

前前後後花了兩年多的時間。這兩年來或耕或輟,寫作的環境和心情也不盡相同,還好思路沒有因瑣事和煩事的幹擾而受到影響或中斷。為它耗費了很多心力時間,但也讓我深深懂得了光陰莫虛度的道理。

這篇小說的名字叫“魔生門”,但這個“魔”字並非指的“魔教”、“魔門中人”,而是人的心魔。然心魔由何而來?

佛教稱一切擾亂身心、破壞行善、妨礙修行的心理活動為魔。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中說,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乍一看,這篇小說似乎是講一個血腥的複仇故事。培根說:“報仇是一種粗糙的正義。”但這篇小說的主旨不是報仇,而是講仇恨對人心靈的束縛,以及愛對人心靈的束縛。前者主要通過潺潺來表現,後者則主要通過淩子澈來表現。麵對仇恨時,是仗劍快意恩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還是一筆勾銷,一笑泯恩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兩情相悅的人因刀光劍影、恩怨糾纏的阻囿不能去愛,苦苦愛戀的人卻不鍾情於自己,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取舍。

《呼嘯山莊》中的伊莎貝拉說:“我現在是忍不下去了,我喜歡一種不會牽累到我自己的報複,但是陰謀和暴力是兩頭尖的矛,它們也能刺傷使用它們的人,比刺傷它們的敵人還會重些。”看來無論古今中外的人都懂得這個道理:報仇要傷人更傷己。忘仇比報仇更能給人帶來快樂,卻也更難做到。

仇恨與愛不過是一種強烈感情的兩個極端。源泉是執著,越執著的人,越難得到解脫,遂陷入心魔,猶如困獸。潺潺就是執著的人,先是執著於自己一家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否則枉為人女;報了家仇後,又執著於師仇,否則既難報救命之恩,又枉為人徒。由此可以看出,潺潺有著極強的責任感,且絕對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必還。說到底,她隻是個不折不扣的感情中人。但恩怨太過分明,結果隻苦了自己。因為有了仇恨之心,愛一個人和被別人愛,都不再是幸福的事。

淩子澈可以不執著於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也可以放下潺潺對自己家滅門一事,不是因為他愛潺潺而導致黑白不辨,敵我不分,而是因為他真正懂得了如何麵對仇恨,明白化解仇恨的方法是“以愛去填補愛、以對天下蒼生造福的熱誠代替報仇的激情”,是真正灑脫、智慧之人,所以他可以成為佛門護法。在這個程度上說,他不是“執著”之人。但他對潺潺的愛,卻自始至終沒有改變,提得起,便再也放不下。懂得如何麵對仇恨,不一定就懂得如何去麵對愛。記得有句歌詞說,“愛比恨更難寬恕”。他隻是用一種執著去代替了另一種執著。他是智者,但他畢竟不是佛。

小說主要通過描寫潺潺的心路曆程,闡述了一種人格的成長與成熟,即對種種“束縛”的掙脫與釋然。小說大部分篇幅中潺潺的報恩與報仇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的。也許剛開始時有人覺得她可憐,但後來就會有人覺得她可恨。我沒有把她從一開始就寫的那麼有覺悟和高度,因為那個時候對她來說不現實。此外還有個原因,就是我不想寫徹頭徹尾的好人。隻有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劫難之後,她才如蚌殼中的珍珠,破繭的蝴蝶,一點點成熟起來,實現真正的蛻變。最後,她終於放下師仇,原諒了鍾塵軒,也放下了淩子澈。至此,雲淡風輕,再無心魔。隻有經曆過愛、恨的人,才會對愛和恨有最深切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