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到一個巨大的佛像跟前。那佛的身子,足有十多丈高,頗有氣勢。文可啟介紹道:“這是坐彌勒像,是武則天女皇下令建造的,她聲言自己是彌勒的化身。造這麼大,是為了顯示我大唐的鼎盛國力。”申不凡笑道:“她不這樣騙大家夥兒,皇帝的位置隻怕坐不穩當。”
眾人來到到畫工們工作的石窟。石窟中搭了幾個高架,有幾名畫工踏在架上,拿畫筆在石窟頂壁描摹。高架下麵,文可啟的腳下有些踉踉蹌蹌了,口中含混不清地對眾畫工嘟噥,畫工們都忙於手中的工作,大多不去理睬他。
一個畫工不滿他不幹活還在一邊指指點點,說了句:“文瘋子,莫在那裏隻動嘴皮子,不動手。”
文可啟乜斜著眼睛瞪了那個畫工一眼,哈哈笑道:“鄭伯西,我每天多喝了點那是不假,但我幾時比你們畫的少了?我心裏亮堂,你是畫技比不上我,心懷妒忌。你一直憋在心裏,不痛快是不是?”
鄭伯西冷笑一聲:“笑話!妒忌?我為何要妒忌你?你畫的比我快些是不錯,你說畫的比我好些可就未必。你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覺得簡直是對佛門的褻瀆。”
文可啟仰天狂笑道:“說到底,你終究是一個匠人,怎麼能夠跟我的大師眼光相提並論?懶得跟你多費口舌,話不投機半句多。”
聽到的人都覺得文可啟的口氣狂妄之極。不知道是真有幾把刷子,還是牛皮吹上天。
鄭伯西一臉的鄙夷:“好一個大師!”
葉隨風上前解和道:“文叔,鄭伯父,你們不要爭了。等風兒把您幾位一齊接回了長安去享清福,再也不要幹這樣的辛苦差使了。”
文可啟笑道:“風兒,你的心腸是不錯,可是他們這幾個老東西……”他手一指那幾個畫工,“真的老糊塗了,他們離‘瞎子村’稍微遠些,就會嚇得尿褲子。想要他們搬走,隻有一個辦法。”
葉隨風道:“什麼辦法?”
“風兒,你先買些棺材來,把他們一個個殺了,把屍體帶走。”
眾人莞爾,這個文可啟言辭辛辣尖銳,不給人留絲毫情麵的。那些天竺樂伎拿著樂器從村中折返。就在寬敞的洞窟中,天竺舞姬們翩翩起舞。應文可啟的特別邀請,白瑪拉姆也到場中一展身手。畫工們都停下手中的活兒,全神貫注地欣賞美女們的飄逸、靈動的舞姿。
文可啟的眼神隨著美女們的舞步,越來越顯得迷離。忽然,他抓過一隻畫筆,身子搖搖晃晃,下筆卻迅疾如風,雙手亂點狂抹,壁上一尊飛天畫像,須臾即成。隻見飛天像衣褶飄動,渾欲臨風。尤為神奇的是,畫飛天像的時候,該圓則圓,該方則方,他不借助規尺,信手一筆,無半點變形。
眾人見他下筆如神,都是歎為觀止。連平素對文可啟一直不服的鄭伯西也不由得傾倒。文可啟畫的興起,筆畫更加酣暢淋漓。旁觀諸人目不轉睛,生怕錯過這千載難得一見的光輝時刻。石壁上的飛天一個個形體生動,直欲脫壁而出。文可啟滿臉通紅,渾身被大汗濕透。眾人都不敢驚擾他,任他盡情發揮。到後來,洞窟中的石壁已經被文可啟畫沒有什麼空隙了,他這才把畫筆往地上一扔,頹然坐下,對鄭伯西道:“你張大眼睛看看,文某畫的,是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