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就在張韜的太守府衙進行,葉隨風在門口把風。與其說是審訊,不如說是麵對麵的談話。
首先來的小次郎,白白損失了大把的銀子,心情自然不會好。
申不凡笑嘻嘻請他安坐。小次郎眼神裏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們泱泱大國,就是這樣對方異國友人的?”
申不凡擺擺手:“先別扯這個,是友是敵現在還沒做結論。”
小次郎把臉一扭,不再說話。
“哈哈,小次郎先生,我們既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你的意思,我是壞人?”
申不凡微微一笑:“小次郎先生,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在下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如果你做的是合法生意,你不會受半點損失。”
小次郎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我心疼那些錢財?哈哈,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何值一提?我隻可惜一件事……”
“什麼事?”
“可惜我生平至交佘步橋,落到張掏空的手裏,死不瞑目。如果能救得他的性命,就是讓我傾家蕩產,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你做的正當生意,為何跟佘步橋攪在一塊?”
“佘步橋?哼,你們唐人古怪得很,像佘老大這樣的人居然被你們逼成了海盜,在下真是佩服得很。”
“此言怎講?”
“唉,我早就看透了,這個世界根本就談不上所謂真正的黑白與真假,也不存在公平與正義。可惜佘步橋一世英雄,卻落得如此下場!”
“有什麼可惜了?自從他當上海盜頭子的那一天起,就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個結果。”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海盜的?”
“說來聽聽。”
“他的父親、叔父、四個兄長以及七個侄子,躲過了倭寇的追殺,卻沒能逃過官兵的毒手。嘿嘿,這些都是拜你們張大人張掏空所賜!張掏空為了粉刷自己的功勞,拿這些無辜百姓的人頭冒充倭寇。他官位的每一次升遷,都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有這等事?”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今日落得你們手裏,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用得著跟你信口開河?為了殺人滅口,張掏空也不會放過佘步橋!”
申不凡緩緩說道:“本將軍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就斷定佘步橋無辜,張韜草菅人命!”
“嘿嘿,你們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官官相護,還哪有什麼良心公理?在湖州,可以說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你隻要肯到百姓中走訪一下,很容易就明白了,張掏空犯下了怎樣的滔天罪行?至於佘步橋,如果申將軍能查出一件劣跡,小次郎甘願受淩遲之苦。”
見小次郎說得如此決絕,申不凡相信他的說法不會是空穴來風,向他保證道:“如果你二人沒有出格的舉止,本將軍以人格擔保,你們會安然無事。”
小次郎忽然仰天狂笑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人格?你要我們相信你所謂的人格?省省吧,是爺們,給咱一個痛快!別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我等就謝天謝地了!我知道的,你們的慣例,不是在酒食中下毒,就會在暗中下黑手。”
小次郎這番話提醒了申不凡,張韜既然犯了那些事,當然會不計一切手段殺佘步橋滅口。佘步橋的處境,無疑是萬分危險。隻要脫離了自己的監管,張掏空就一定會下手。
當務之急,就是要確保佘步橋的安全,不能讓張掏空對他下黑手。
“小次郎先生,你還沒回答我問的那個問題。你是一個外地來的生意人,怎麼跟佘步橋
攪在一塊的?”
小次郎慘笑道:“在海上往來,有層出不窮的海盜來侵擾,加上你們大唐官兵的趁火打劫,要是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後台保護,那怎麼進行下去?佘步橋,就是我響當當的金字招牌。我的所有貨物往來,都經由他之手,在海上就很少有人來打主意。這一票生意本是我預計的最後一單,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落到你們的手裏。唉,這玩命的生意,賺一萬次都不能算是賺,虧一次就血本無歸了!”
“小次郎先生,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何必如此悲觀?”
“你們這些當官的嘴臉,小次郎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羊入虎口,還想全身而退?”
下一章預讀:申不凡和佘步橋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