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曆二十三年九月,距離慕容明夜和霍封寂出戰已經一個月,此時邊關傳來第一場大型戰事的消息。
邊關月宿國來犯,慕容明夜和霍封寂親自率軍出征,兩人分別率領各自部眾,殲敵千餘人,大獲全勝,我方損失很小,慕容少將在退兵之時,為了救手下副將,左臂受傷,不過傷勢不重。
此消息一經快馬加急傳回豐牧國城都,馬上就引起了很高的熱議,皇上在高興的同時,也親自命人帶著上好的藥材返回邊關,務必確保慕容明夜的安全。
太師府,後院廂房中,寧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打開手上的書信,這是邊關回來的人,親自帶給她的,是慕容明夜親筆書信。
打開來一看,慕容明夜俊逸流暢的字跡就躍然紙上:嵐兒,邊關一切安好,我知道你一定已經知曉這邊的情況,我的手臂隻是輕微擦傷,不礙事,勿念。
落款明夜。
寥寥數字,卻係著慕容明夜和寧嵐之間的所有擔憂和情誼。
將信疊好,重新放回到信封中,寧嵐微微側頭,對著站在身邊的碧煙道,“信使隻送來這一封信嗎?”
碧煙回道,“是,隻有一封”。
寧嵐臉色無異,但是微垂的視線下,卻是掩飾不住眼中的擔憂。
慕容明夜有修書給她,她知道他還好,但是霍封寂呢?他已經走了一個月了,但卻一個字都沒有傳給她,她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邊關苦寒,霍封寂是個含著金湯勺出身的皇子,他受不受得了?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戰場畢竟不是戰台,他的敵人不是陪他練武的師傅,而是成千上萬,如狼似虎的敵國士兵;他吃的好嗎?穿的暖嗎?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卻要去受這份苦……
寧嵐的意識飄到了很遠,忽然隻覺得身上一暖,她側頭一看,身上已經多了一件紅色的披風。
“哥”。
寧嵐抬眼看著站在身邊的寧寒,輕聲叫道。
寧寒在寧嵐身邊的石凳上坐下,瞥見桌上的信封,他出聲道,“明夜還好吧?”
寧嵐點點頭,“他說沒事,隻是小的擦傷,但是我知道,戰場上又怎麼會有小的擦傷,他就是怕我擔心,大事化小罷了”。
寧寒見寧嵐眼中的落寞神色,他出聲道,“皇上已經派了人將宮中的上好藥材送去邊關了,而且隨軍的軍醫也不在少數,你不必擔心”。
寧嵐隨意的點了下頭,她有心事,眼睛看著別處,顯得不那樣認真。
寧寒一雙灰色的眸子中是美麗的繁複花紋,看著近在眼前的寧嵐,他低聲道,“嵐兒,如果三個月後,先回來的人是七皇子,你要怎麼辦?”
寧嵐一愣,隨即木然的回頭看向寧寒,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
寧寒道,“你心中中意的是他們兩個中的誰?”
寧嵐看著寧寒,她忽然間不想說話,或者說是說不出,在那麼一個瞬間,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但是臉卻是模糊的,她看不清楚是誰。
過了好一會兒,寧嵐才開啟紅唇,出聲道,“我隻要他們兩個都平安的回來……”
如果早知道因為她,會導致今日這樣的局麵,寧嵐怎麼也不會同意的,隻是那日的夜宴之上,所有的決定都是在一念之間,慕容明夜的賜婚請求,瀾妃的指婚之意,還有霍封寂說要出征的意願。
她像是一個隻能被牽引的被動人偶,但是回頭去想,一切卻都是從她開始。
寧寒見寧嵐眼中帶著深深的悔意,他好看的唇瓣開啟,出聲道,“嵐兒,這不怨你”。
寧嵐微垂著視線,低聲回道,“是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明夜不會剛從邊關回來,馬上就要再去,霍封寂……他也不會跟著一同前去”。
從小到大,寧嵐都像是個男孩子似的,大大咧咧,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但是自從慕容明夜和霍封寂去了邊關之後,她就越發的變得沉默,整天都坐在後院的石凳上,等著,盼著,每當寧遠航和寧寒從宮中回來,她都要眼巴巴的跑過去問一下,有沒有從邊關傳回來的消息。
不知從何時起,她不再往外跑,隻是安靜的守候,這一切,都是因為遠在千裏之外的那兩個男人。
寧寒灰色的眼底深處,露出一抹傷痛之色,微微眯起視線,他出聲道,“他們都是自願的,慕容明夜本就是少將,保家衛國是他應盡的本分;霍封寂他是因為不想輸給慕容明夜,說到底他們都是一定程度上的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