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封寂唇角輕輕地勾起，虛弱的道，“什麼時候來的？”
寧嵐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哽咽著道，“剛到……”
霍封寂看著寧嵐身上的一身華服，她一張絕美麵孔上的風塵，他出聲道，“趕路過來的吧，去休息，我沒事”。
比起躺在床上，胸口上插著刀子的霍封寂，寧嵐這點又算得了什麼？他越是這樣說，寧嵐心裏麵就越是難過。
伸手探入被嚇，抓住霍封寂的手，寧嵐哭著道，“封寂，答應我，不要有事！”
霍封寂身上沒勁兒，他想要回握住寧嵐，但卻握不起手指，寧嵐許是感覺到霍封寂的力不從心，她用力握住他的手，給他溫暖。
霍封寂看著寧嵐，他沒有血色的唇瓣緩緩開啟，然後道，“寧嵐，如果我死了……”
“你不要胡說！你不會死的，我不要你死！”
寧嵐拉著霍封寂的手，拚命地搖頭，她眼中的淚水讓她看不清楚霍封寂臉上的表情，她伸出手背擦幹，眼淚再留下，再擦幹，再留下……
一顆心就像是被一雙手狠狠的攥住，疼得她說不出來話，原來難過可以是這樣的感覺，生不如死，但卻分外的清晰，清晰的感覺到痛。
霍封寂想要伸手去擦掉寧嵐的眼淚，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現在都做不到，隻能輕聲道，“別哭……”
寧嵐雖然點著頭，但是眼淚卻更加的多了。
霍封寂看著寧嵐的眼淚，他眼中的神色帶著七分心疼和三分得意，緩緩開口，他出聲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才日夜兼程趕過來的嗎？”
寧嵐點頭，她擔心，擔心的快要瘋掉了。
霍封寂臉上的笑容更大，緩緩開口，他繼續道，“嵐兒，有你這句話，我也就夠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霍封寂這句話，寧嵐忽然覺得霍封寂好像要放棄什麼似的，她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麼，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出聲道，“不夠不夠！是我害得你變成現在這樣子，你難道不生我的氣嗎？你要趕緊好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回城都，我們去吃南街翠玉坊的小籠包，我還帶你去汾河泛舟，我帶你去逛夜市，我……”
寧嵐一口氣說了好多，這一刻，她腦中想到的都是曾經她和霍封寂在一起的畫麵，曾經他帶她去的地方，以後她都要帶他去。
霍封寂安靜的聽著寧嵐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倦了，他緩緩閉上眼睛，但是唇角卻是勾起的。
寧嵐說的入神，但是一個晃神，她就看到霍封寂閉上了眼睛，她嚇得說不出來話，感覺一口氣憋在了胸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朝著帳外大喊一聲，“來人啊！”
寧嵐發誓她從未這樣害怕過，當那些軍醫和禦醫一股腦的湧進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癱軟了。
混亂中，大家說著什麼話，寧嵐一個字都沒有聽到，模糊中，她隻覺得自己不知道被誰拽了起來。
慕容明夜看著已經傻了似的寧嵐，他那張萬年不變的俊顏上，終是出現了一絲裂縫，撈著她的胳膊，他出聲道，“寧嵐，沒事，他們會救活霍封寂的，沒事的……”
沒事，沒事……寧嵐也很想告訴自己，霍封寂會沒事，但是她騙不了自己的眼睛。
那邊禦醫和軍醫們忙忙呼呼，忽然有一名軍醫回過神來，對慕容明夜道，“少將軍，七皇子又開始出血了，這一次我們止不住了，眼下……隻有拔刀了！”
寧嵐一直空洞的目光，在瞬間尋找到焦距，目光落在人群中的霍封寂身上，她隻能從縫隙中看到他半張蒼白如紙的臉色。
慕容明夜也是蹙起了眉頭，抿著薄唇，一時間沒有出聲。
這時候又有一名禦醫回身道，“少將軍，您就拿主意吧，皇上和瀾妃都把七皇子的命交到您手上了，眼下這是耽誤不起了啊！”
一屋子幾十個人，但卻安靜的一顆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
霍封寂忽然咳嗽出聲，寧嵐像是被這一聲戳到了軟肋，她幾乎是踉蹌著向霍封寂跑過去，推開擋在前麵的軍醫和禦醫，她跪在床邊，伸手握著霍封寂的手，顫著聲音道，“封寂，是我，是我，我在你身邊，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要活著，你說過，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離開？”
寧嵐語無倫次，她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卻意外的令滿室的人下意識的看向了立在一旁，如雕塑般的慕容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