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狹小的破廟時，清安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昨晚的火堆燃燒得隻剩一片焦黑的灰燼，清安站起來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發現這破廟比昨日看著更破舊了幾分，四處都是被蟲蛀了的木頭，看起來就好像下一瞬間就會崩塌一樣。一旁的林檜似乎還在睡夢中，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清安瞥了一眼他，拿起刀轉身走了出去。
清晨的郊外有些濕潤，草木都含著濕氣，清安抖了抖身上沾的露水，含著手指吹出一聲長長的尖利哨聲，不一會就有一匹棗紅色的馬從林間穿梭飛奔而來，正是清安先前入城時所騎的那匹馬。“紅袖乖乖。”清安親昵地摸摸棗紅馬的鬢發，紅袖高興地打了一個響鼻。
既然昨晚便決定了去處，清安也不再猶疑，向著北邊的京城而去。
雲郡城向北便是費城，此時費城城門處已早有黑衣人隱在暗處伺機而動了。“蘇譽跟著殿下去了京城，他徒弟很有可能去京城找他，”黑衣人中的領頭者道，“所以這裏是她最有可能經過的地方，你們把眼睛給我放亮了。”
幾個時辰後，清安孤身出現在城外，她與紅袖說一聲在郊外等她，得到一個響鼻後便躥到暗處隱蔽了起來。“一個，兩個，三個……八個，來了這麼多人啊。”清安仔細查探著周圍潛藏的黑衣人。
一輛板車吱呀吱呀地從城門經過，上麵搭著幾張草席，草席下似乎有什麼凸起。“你這車上是什麼？”一個官兵受黑衣人指示上前查探。
“啊，這是小的的幾位親戚，死在他鄉，帶回來埋了。”趕車的是一個幹瘦的褐斑男人，此時滿臉堆笑的樣子說不出得惡心。
板車上的屍體因為時間太長已經發臭了，那官兵嫌惡地皺了皺眉，看向一邊隱在暗處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指了指板車上的屍體，才無奈地走過去查探。遠處黑衣人緊盯著班車上第二具屍體，他方才隱約看見板車磕到石子顛簸時那具屍體一動不動，當下便起了疑心。
那官兵走近了，一個個掀開草席察看，剛要到第二個的時候，一個著白衣的身影突然掠向旁邊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婦。那老婦看起來身材臃腫，此時卻一個箭步閃開那白衣人的攻擊，身形往城中掠去。與此同時，那第二張草席被掀開，露出一具發臭了的女屍，臉上的褐色屍斑格外猙獰。
“一群蠢貨！”那白衣人一麵攻向清安阻礙她入城，一麵罵那些黑衣人。幾個潛在暗處的黑衣人這才反應過來，朝著清安圍去，眼看著包圍之勢便要完成了，清安揮刀當頭連劈向擋在身前的白衣人，卻被他悉數擋下來。那男子麵白無須，一身白衣飄飄，眉間一股濃鬱煞氣，又是左手使劍，清安便不難猜出他的身份了，咬牙道：“白煞。”
“嗬，小姑娘倒是知道我的名號，倒也是不冤了。”白煞接連出招，劍尖封鎖了清安四周，清安用刀勉強擋下來。
若隻是白煞，清安雖戰勝幾率不高，可逃跑還是有一定把握的，然而這白煞平日裏都是與黑煞一起活動，這時候要再來個黑煞，清安便堅持不住了。清安正心中隱隱擔憂，身後一柄長劍從空門處襲來，清安忙撥開麵前的劍，反手將長刀橫在背後，擋住了那一擊。這時，隻見一個黑色身影從清安背後躍起，輕飄飄地落在白煞身側，一黑一白煞氣深重。擔心的還是來了，清安以一力抗擊黑白雙煞兩人，旁邊還有幾個小嘍囉，實在是有些艱難，不一會身上就掛了幾道彩。一招清風徐來蕩開幾把刀劍，清安勉強避過肩背上的一擊，衣服上卻還是被劍氣劃出一道口子。今天就要折在這兒了嗎？清安在心裏暗道，原本就已經死了，多活了幾年算是大幸。這樣想著，清安的刀愈發淩厲，竟有一絲決絕之意。餘易給清安的刀譜喚作清風訣，是一位出塵道人所創，招式輕柔，有春風扶柳之意，此時被清安使出來，竟像是勁風襲來。
清安的刀風格一變，黑煞與白煞兩人也發覺了，先前軟綿伺機而動的招式現在正麵襲來，強硬淩冽了許多，風格變幻之下，不由得劍間生出些空隙。清安見有機可乘，幾招虛晃出去，尋了個空隙，便閃身繞開兩人向城內奔去。黑白雙煞兩人欲追，突然不知道從哪飛出兩塊石子，分別擊在兩人膝蓋上，將兩人阻了一下，隻這一呼吸間清安已經入了城，看來是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