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下眨眼間風雲起，天地變，疾風將殷熾的消息從南吹向北。京城裏那位終於有些慌張了，不再整日裏虐玩宮裏的侍從，急急忙忙地挑兵點將，糧草也一車一車地送去南方。
隻是南方戰事卻仍不見起色，殷熾大軍長驅而入，沿途幾乎沒有什麼阻難，一直到彤關才被阻攔下來。而那攔下殷熾軍隊的人馬裏，為帥的是禮親王，為將的據說是數年前失去蹤跡的護國大將軍蘇譽。
清安那日得了消息後便將自己鎖進了房門裏，任雲姨等人這麼叫都不出來，足足過了一天一夜才推開門走出來。雖然因缺水而憔悴的臉顯得更加削瘦了，雲姨等人卻都能從那雙明亮得能照亮人的眼睛裏看出，清安的那份決絕和堅毅。
“雲姨，這段時間叨擾您了，”清安彎腰向雲姨鞠了一躬，“我這就告辭了。”
“向西走？”雲姨一點也不意外清安的決定。
清安點頭，雲姨沉默了一會，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看看你，再怎麼也得吃些東西收拾收拾再走。”鬱黃忙把放在一邊備著的吃食拿過來，讓清安吃東西。
清安吃東西的時候，一向愛嘮叨的雲姨這一次卻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在一旁看著她，清安一時有些不習慣。清安吃飽後抹了抹嘴，忍不住問：“雲姨還有什麼要叮囑清安的嗎？”
雲姨淺淺地笑了一下，說：“想要叮囑的太多了，但也知道你這一走，路上必然是艱險萬分，如何叮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還不如不說的好。”那一瞬間，清安覺得雲姨好像不止在對她說，好像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個人。
此時戰事前線的餘易站在城牆上，看了一眼葉城的方向，目光悠遠，似乎穿過了那一段漫長的距離。“蘇將軍，殿下讓我來叫您去議事堂。”一個小兵在他身後叫他，於是他轉身從城牆下去。
“蘇將軍，您看今晚殷熾還會攻城嗎？”餘易和戚長歌站在兵勢圖前討論著當下的形勢。
餘易沉思了一下，堅定道：“今晚不會了，晌午時的奇襲沒能奏效，宇文業必定不會這麼快再發動進攻。”隻是明天殷熾軍隊一定會大舉進攻，後麵的話餘易沒有說出來。
戚長歌對此沒有什麼異議，大概在問餘易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隨即便叫人去通知百夫長，又叫來人一起研討兵勢圖，帳篷裏的燈一直亮到半夜才熄滅。
彤關雖是要塞，但城內並沒有多少建築物可供居住，戚長歌他們便聚在城門附近紮了帳篷。大大小小的帳篷，遠遠看去就像一朵朵蘑菇，然而就是這些“蘑菇”堅強地立在這裏，阻礙了殷熾軍隊的前進。
清安馬不停蹄地向西邊的大營趕去，隻有她手裏的山河令能調動西營的軍隊，軍人最可貴的也是最麻煩的就是隻聽命令這一點，少了山河令戚遠道根本就驅使不了那十萬鐵騎。
清安心裏清楚，從她決定前往西營調動軍隊支援南邊的那一刻開始，她所想要的清安便與她一瞬間已隔了千山萬水。但她卻不再遲疑，也不會再後悔，她的選擇早在那一天她邁出門檻的腳上便已經不可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