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出了院門兒之後,容菀汐便迅速回房中,換上了之前和宸王出去玩兒的時候穿的男子衣服。讓初夏穿上自己的衣服,盡量多在房中待著,隻是每天在院子裏、或是在府裏走動個一次便罷,以免被外頭那些亂軍發現她逃了。
一旦發現宸王府裏有異動,那些人一定會動手圍剿,屆時宸王府生靈塗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小姐,還是讓奴婢一起去吧?”初夏不放心容菀汐一個人兒出去。
“怕什麼?反正是走密道啊。我穿成這個樣子,誰能認得出我?放心吧!你和我一起去,咱們兩個才惹人注意呢。”容菀汐利落地戴好束發冠,此時已經完全是一個俊俏公子模樣了。
“可是……”初夏還是有些擔憂。
容菀汐鄭重道:“初夏,便是死,我也甘願。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說,我是和他死在一起好呢?還是在這兒知道了噩耗,在孤零零地追上他更好些?自然是前者,是不是?”
“呸呸呸!”初夏忙吐了幾口唾沫,道:“小姐這是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小姐和殿下都是吉人天相,更何況我們還有這些縝密的準備,怎麼可能有什麼不幸?這一次殿下定然贏了,咱們王府,是要步步高升呢!”
容菀汐笑道:“這是自然,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呀?”
“我……”初夏被容菀汐給噎住了。
知秋道:“小姐,可是……可是刀劍無眼啊……就小姐剛學會的那點兒功夫,怎麼是亂軍的對手呢?萬一小姐跑錯了路或是怎麼著……”
“不可能有這種情況兒”,容菀汐哭笑不得,“難道在你眼裏,你家小姐就這麼笨?”
容菀汐笑道:“好了好了,時間緊迫,等下我可看不到蒹葭他們往哪裏走了。”
說得輕鬆,但實際上,結果到底如何、到底是生、還是死,她真的吃不準。事有萬一,她努力去規避這個萬一,努力讓一切都往贏的方向走,但卻也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
容菀汐看著兩個丫頭,一手一個地拉住了她們兩個的手。其實不想要弄得這麼鄭重,是想要笑著交代一番。但話一出口,卻笑不出來了,還是鄭重起來:“如果我回不來、如果亂軍攻進來,我屋裏的金銀細軟,你們兩個都拿著,務必要逃得活命。出去之後,你們兩個也要相互照應著,各自找個好人家,扶持相伴著過完此生,明白嗎?”
“小姐……”倆丫頭登時紅了眼眶,同時喚了一聲兒。
容菀汐笑道:“好啦,這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們哭什麼?不該為我高興嗎?更何況你家小姐怎麼舍得扔下你們兩個不管啊?我自己也沒活夠啊,一定沒什麼的。走啦,你們兩個可謹慎著些,別讓別人發現我逃出去了。”
未免倆丫頭繼續感傷,容菀汐吩咐初夏:“可千萬要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明白了,聽到了沒?”
“知道了小姐,奴婢不會被人發現的。”初夏隻能收起了感傷,急著給容菀汐吃定心丸。不能讓小姐擔憂著走啊。
容菀汐點點頭,沒多說什麼,轉身快步出了房門。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如果我和宸王死在蒙山,務必要將我們帶回來合葬。
但一想,這話說出來,倆丫頭一定連哭帶嚎的,她是走不了了。而且即便不說,一旦她和宸王真的回不來,她們兩個也會這麼做。
下玄彎月皎潔如水,繁星閃爍,夜色靜謐。這天地間的風景,從不因人世的悲悲喜而轉換。如此月夜,即便無法安眠,也應該愜意地對月淺酌。誰承想,這本應安逸的夜,卻處處透著殺戮的氣息。
走在這靜謐夜空下的並不安靜的王府裏,容菀汐聽得後宅裏不知道是哪一個院子中,傳來靳嬤嬤的聲音:“王妃娘娘有諭……”
“此刻起,自殿下歸府之時,上至主子夫人、下至夥房丫頭,亂說亂議論者,割舌……若不幸亂軍攻入,王府奴仆,大可投降以謀生路,王府侍妾,自行了斷……”
這一聲聲言語,使得這靜謐夜色裏的不安和殺氣,更重了些。
容菀汐記得宸王說過,密道在後花園。程大誌叫了人過來必定要經過後花園邊兒上的假山,她隻要在假山後找個地方躲起來就行了。跟著他們找到密道,他們約莫著已經在密道裏走遠了,她再出去。
雷停他們住在郊外,其實走密道的話,一條直線兒過去,並不算遠。到了郊外,再折返回琳琅閣,從密道去找宸王。那密道直通宸王的屋子,豈不方便?
蒹葭既然已經是這個態度,哪怕發現她跟在身後,也不會說什麼,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程大誌就更不用說了,根本不可能向織星拆穿她。
容菀汐就用這法子,半個時候之後,已經順利走在了假山下的密道中。遠來這密道,就在假山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