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薨逝(1 / 2)

鬆煙拿著剪子撥了撥燈芯,又罩上罩子,書房裏的光線暗了些,不刺目也足夠清晰。

他放下東西退出去了,守著房門。

謝箏雙手握著茶盞,水溫溫熱,傳遞到掌心,讓她的情緒平緩許多。

饒是她之前屏著,但也叫孫氏和陸培靜的眼淚招得心酸不已。

現如今,謝箏要那些往事,可陸培靜怕孫氏一時接受不了,那兩姑嫂就先去後頭梳洗淨麵,等孫氏緩和一些,再由陸培靜慢慢與她講。

謝箏深吸一口氣,把從白皇後口中的得來的真相一五一十了出來。

陸毓衍認真聽著,沒有出聲,直到謝箏完,他依舊沉默著。

陸培元、傅皇後,甚至是傅老太太,陸毓衍設想過很多種他們的死因,但他從未大膽到往皇權世家之爭上想。

他以為是後宮女子們為了後位,亦或是她們為了兒子的皇位苦心設計,卻不曾想,原來一切的起因是聖上的默許。

這些年,陸培元、謝慕錦一心追尋真相,這真相有意義嗎?

有那麼一瞬,陸毓衍遲疑了,但很快,他又靜了下來。

真相是有意義的。

陸培元曾經與他過,律法是律法、事實是事實。

幾百年來,朝政更迭,律法也會修改。

同樣的罪狀,在前朝與今時,量刑也有不同,但不能因為這樣的不同,而改變罪行的事實。

真相永遠都在那裏,無論衙門裏怎麼判,它都是一樣的。

一如今日察覺的陳年舊事,罪名無法清楚羅列,舊都世家也無可奈何,可作為子孫後輩,他們做到了自己能做的,而不是稀裏糊塗地傳家。

桃花眼沉沉湛湛,裏頭情緒清明,謝箏看出起伏,亦看出堅定。

這份堅定如一雙大手,撐住了一片地。

謝箏不由抿唇,心中暖暖,又有些心疼。

有人在前方遮風擋雨的感覺叫人心安,但此刻陸毓衍分明比她痛苦,卻還是如此堅持,由怎能叫她不心疼?

謝箏遲疑著,想安慰陸毓衍幾句,他卻先開了口。

“這些事,都不曉得如何與殿下了。”陸毓衍搖了搖頭。

謝箏垂著眸子,歎道:“也不知道如何跟蕭姐姐。”

兩人的擔憂其實各有不同,但也隻是憂心。

而要謝箏,比起蕭嫻,她似乎更幸運些。

她與陸毓衍是一條路上的人,能牽著手一起往前行,而蕭嫻與李昀之間,夾雜著的是世家與皇權的距離。

伸出手,謝箏環住陸毓衍的腰,靠在他懷裏深吸了一口氣。

皂角清冽,添了檀香味道,好聞極了。

陸毓衍知道謝箏心悅他,但她很少主動表達依賴,此刻這般,使得他不由彎了彎唇角。

一手箍著謝箏的肩,一手在她背上安撫一般地輕輕拍了拍,陸毓衍道:“都會過去的。”

謝箏含糊地點了點頭。

都會過去的,且比他們想的都要快。

下午時,鍾鼓聲陣陣,響徹了整個京城。

陸培靜凝重地站在院子裏,低沉與謝箏道:“該回宮了。”

謝箏了然。

白皇後薨逝了。

不曉得是一杯鳩酒,還是一根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