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是犯了大忌諱的,可也是喬淑媛的真心。
陸培靜沒接這話,起身道:“我去正殿看看。”
時辰到了,該來的人、能來的各個都來了。
聽陸培靜下午進了禦書房,多的是人想跟她探個底,陸培靜跪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理會。
謝箏沒留在鳳殿,而是悄悄給安公公帶了信。
鳳殿裏誦經的聲音厚重,半個宮城都聽得清楚。
陸培靜站起來時,身子微微有些慌。
三皇子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看著恭謹,語氣卻不耐極了:“娘娘,父皇的身子到底如何?”
陸培靜看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曹賢妃身邊的十皇子身上。
為了這個兒子,曹賢妃是豁出去了。
陸培靜定了定心神,道:“良公公不在裏頭,聽是伺候聖上累病了,賢妃娘娘這幾日瞧見良公公了嗎?”
曹賢妃的眸色深沉:“沒有。”
陸培靜不怕跟賢妃挑明,她今日硬闖了禦書房,就已經和對方楚漢對隔了,可她不想這個當口下應付眾位皇子、公主和嬪妃。
正琢磨著脫身之際,餘光瞥見麵無表情的喬淑媛,陸培靜一下子就明白了。
身子一軟,直直往下摔坐去。
一時動靜極大,於嬤嬤擠進來,抱著陸培靜喚道:“娘娘!娘娘您可別嚇唬奴婢!”
如此狀況,也沒人敢攔著陸培靜回宮了。
軟轎抬一路,於嬤嬤一路,講陸培靜自打陸培元沒了之後,身子一直不好,可宮裏接連有事,她隻能硬挺著,白日孫氏和陸毓衍進宮辭行,陸培靜又大哭了一場,這會兒跪了一整夜,肯定吃不消了。
於嬤嬤也沒指望能瞞過宮裏著一個個人精,隻要把陸培靜撈出了鳳殿,後頭的事情自有人打點。
曹賢妃又叫眾人問了一通,虧得兩個兒子在身邊,沒費多少工夫,就回了成華宮。
正殿裏點著香料,平素聞慣了的味道,這會兒她卻覺得衝。
申嬤嬤扶著她坐下,道:“誰也沒想到她會硬闖。”
“這宮裏有幾個傻的?不過就是缺個出頭的,”曹賢妃氣悶,“你且瞧著,今日闖了一個,改明兒定有人耐不住了也要有樣學樣。”
“娘娘,那如何是好?”申嬤嬤道,“咱們是沒有回頭路了的。”
回頭路?
既然都豁出去了,曹賢妃就沒給自己留過後路。
若是失敗了,以她如今做過的這些事情,不管誰坐在龍椅上,都不會放過她們母子和曹家。
她唯有大步向前。
“早些動手吧,”曹賢妃道,“真叫那一個個闖進去了,就什麼都晚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歇會兒。”
申嬤嬤隻能應下,輕手輕腳退出來。
曹賢妃揉著眉心,嘴唇笑容譏諷。
劍,都是雙刃劍。
白氏利用夏淑妃,把李昀送到韶華宮,最後卻倒在了李昀手裏。
她利用這幾人,一步步算到今日,卻發現握不住手中的這把劍了。
到底是老了,時間不多了。
若她再年輕些,若她的兒子再年長些,她又怎麼會選一條這樣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