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聽了這話,憤怒的拍案而起,氣吼吼的道:“這算是什麼?我即便是死了,一點東西也留不下麼?”
送信的正是旺達,旺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正是這般的,就在昨日,巴漢還去殺虎營子轉了一圈,算是視察一下府兵,然後就回去了。海永傅坐鎮您的議事廳,不管提出什麼主意,也是一律找準用印,寫往理藩院的文書,應該也快要送出來了。”
“楊先生怎麼樣?”貢王爺問道。
旺達似乎是猶豫了片刻,臉上的顏色像是豬肝一般,道:“楊先生,楊先生被海永傅活活的打死了。”
貢王爺手一顫,水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霍的一聲站了起來,道:“你再說一遍!”
旺達卻嚇得跪了下去,道:“都是我的錯,原想著這些人隻是把持了喀喇沁的權利,並不會對楊先生動手,可是誰知道,當得知楊先生是您的參讚之後,便逼著他給理藩院寫文書,楊先生是什麼脾氣,您是知道的,就這麼硬生生的不答應,海永傅氣急敗壞,主使兩個心腹,將楊先生活活打死了。”說著,旺達涕淚縱橫。
王爺的心中,就像是倒了一堵牆一般,淚水在眼眶之中彙聚,怔怔的望著窗外,像是丟了魂魄一般。旺達顫顫巍巍的在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道:“這是奴才收拾楊先生遺物的時候找到的,上麵有王爺的名諱,就給您帶來了。”
貢王爺顫抖著雙手,打開了那封信,自上而下的讀著,進而涕淚縱橫。
上麵確是楊銳的手書,一筆王體行書,寫的酣暢淋漓。
夔盦兄,見字如晤,想我以懨懨殘軀,閑居於承慶樓數載,忝受王爺禮遇,不勝汗顏,近來每晚夢魘,戊戌六君子其餘五人,皆嗔怒與楊某背信棄義,不肯共赴黃泉。深感愧疚。不日便追隨幾位而去。王爺不必掛懷。
但楊某此殘軀,並非無用,尋個機會,坐實了海永傅等人的罪孽,也算是報答了王爺的收容之恩。
自此以後,風雲變換之際,還望王爺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凡是觀望而定,切不可意氣用事。
然後後麵便是楊銳的簽名落款,好像是已經很久沒有署這個名字了,楊銳寫的十分認真,一絲不苟。
這封信顯然是在極平靜的時候寫就的,顯得從容不迫。
基地碩大的眼淚滴了下來,打濕了手裏的紙。
“旺達,幫我記著,楊先生的靈位,供在咱們家廟之中,世代接收我家香火。”
這時候,福晉走了過來,見貢王爺這般的傷情,便來解勸。
貢王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真男兒,偉漢子!死裏逃生,又落得如此下場,不禁讓人感慨!”
善坤經曆了這麼多的變故之後,變得沉穩了許多,思忖著道:“王爺,我想楊先生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什麼?”
“王爺的性子,楊先生看的很透,便是優柔寡斷,寬恩已經到了是非不辨了。楊先生這也是在逼著王爺,徹底料理了海永傅,不留後顧之憂。”善坤徐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