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轉身離去,本是幾十步的路,離誅走得特別慢。他記得第一次見子衿,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裳,才明白古人所謂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什麼意思。作為暗衛,他非常清楚自己隨時可能就死去,但心不由己。
浩瀚的夜空,已沒有方才那麼熱鬧,幾顆星星分散著,發著微弱的光。
除了星光,離誅看見了王府中最高的吟風閣上,站著一個人。
孤寂的身影,在夜半淩冽的寒風中,顯得越發蕭索。
王爺,也是個可憐之人。離誅看到此,收回了視線。
“應曲。”蕭繹出聲。
“在。”一道聲音從黑暗中發出。
“我不會後悔。”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便是荊棘遍地也得踩著血走完。
“王爺真的不去見王妃?”應曲心存疑問,昨日王爺讓子衿姑娘親眼瞧見了王妃是怎樣被謀害的,說不定王爺此刻去陪伴王妃,王妃也就不會想要離開了。
“她不會想見我的。”前幾日的結果讓蕭繹看清她的態度。隻要他不改主意,昭佩不會妥協。
他們倆,都是一樣的固執。
“王爺準備如何?”自從王爺交代他那日起,應曲感到王爺變得越來越沉默。
“讓總管把那群女人安排入內府。”蕭繹頓了頓,“盡快找一個與她相似之人。”蘭陵蕭氏的女人,即便是死,也得死在自己的王府中。
“喏。”低聲應下。
風吹的他衣袍晃動,蕭繹的心已經感受不到寒冷。他打算就這樣站著等朝陽升起,因為自此以後,湘東王府將不複從前。
翌日,十個美人盛裝邁進了王府側門,一樣水嫩的臉上神色各異。
王府總管安排她們住進了西暖閣,一向清冷的內府突然熱鬧了起來。
“外頭怎麼了?”喝著燕窩粥,昭佩聽見從傳來一陣陣喧鬧的聲音。
“那些個女郎住進來了。”子衿平靜地說道。
“恩。陳公今日何時來?”當子衿和她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昭佩覺得再一次聽,心裏的漣漪已沒有那麼明顯。
“巳時三刻。”子衿心疼王妃。月子才剛開始,王爺就做此等事情,是存心讓王妃傷心。
“也該有個了斷了。”方偕的死,青衣的死,兩條人命,她要一一討回來。蕭繹若想要帝位,她不會再反對,隻是她已不願再見他。
十五年的夫妻,蕭繹對她可說是了如指掌,她又何嚐不是?圓鑿而方枘,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
“稟王妃,陳府下人來報,陳公今晨在房中懸梁死了。”一個侍女進來說了消息。
“可有遺言?”昭佩不相信陳公會自殺,他既然答應了照料她的身子,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生命,何況,袁繪茵還需要他。
“聽聞是因為他的疏忽讓王妃失了孩子,畏罪而死。”侍女想了一會兒說道。
“知道了,出去吧。”昭佩扶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三條命!
“喏。”侍女彎身後退,將門輕輕地關上了。
“子衿,讓你從等兒那取的虎形鎮紙呢?”
“在這。”子衿從櫃中拿出,昨夜王妃讓她從世子書房拿一套文房四寶,特別叮囑了將案上的那一對鎮紙帶上。
接過鎮紙,昭佩掂了掂,把其中一根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頃刻,玉質的鎮紙碎成幾塊,有一塊玉石露出了木頭的一角。
“那木頭能分開,你使點勁。”昭佩早已知道會有如此情況。
拾起那塊木頭,子衿仔細一瞧,才發覺是用紫檀所製,表麵光滑質樸,並沒有什麼紋飾。她用力一拔,木頭分成兩段,掉出了一件青銅製品。被這樣鄭重地藏起來的物件,子衿瞧著也沒多大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