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下雪啦!”馬車內睡得正香的少女忽然被幾許寒澀的涼意驚醒。離殤和冷滅還在安靜的睡著,這兩個月以來,還從沒見他們睡得如此安穩過呢!
纖依從離殤溫暖的懷抱抽離開身子,拿了件紅色的披風,帶了個青色的麵紗,拉開車簾走了下來。哇!下雪了,她止不住興奮,連連叫出好幾聲來,然後踏著厚厚的積雪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生怕褻瀆了這潔白無暇的純真世界。幾步過後,她還是忍不住的回頭往馬車內看去,還好他們沒有醒。
白雪悠悠緩緩的灑向人間,灑向漆黑的角落,灑向一切需要潔白色的地方。纖依靜靜仰著頭,任雪花兒輕輕的落入她的眉梢,劃過她的指間,染白她的青絲。
雪花舞著高貴的身子,托著深深的寒意,飛出了天空的銀幕。每一次的著地,都是對大地的熱情擁抱與親吻,或許她不想打擾正在睡夢中的人們,總是輕輕地降落,無聲無息的來到人間。滿天的雪花如春天盛開的桃花般,被風兒一吹都入黃土安葬去了。
遠遠看去,那潔白世界中的一抹鮮紅格外耀眼,好似九天仙外的一株紅梅,孤傲自許,目無塵下。當前方的人兒轉過身子踏著清夢一般的步伐走來時,我想,那是畫中的仙子迷了路,悄然誤入人間來的吧!
纖依隻顧高興的和雪花嬉戲著,竟不知何時已離開馬車百米開外。如果人心如滿天白雪這般純潔,該有多好啊,她也不用藏著那麼多心事,活得這麼累。剛剛還是快樂的,怎麼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傷感起來了,怎麼春夏秋冬她總有傷不完的心。
“林公……子”不對應該是“林姑娘,好久不見!”
誰在說話?纖依擲掉手中的白雪起身從地麵站了起來,是他,靈莊少公子殷羽?
林姑娘,是在叫她嗎?她朝四周看了個仔細,無一人影,那就是在叫她無誤了。慢著,纖依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當初在靈莊,她可一直都是男兒裝扮,如今換了女兒裝,還披上了麵紗,他怎麼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這個人低調中帶著高傲,朗闊中帶著陰森,內斂中又帶著點浪蕩不羈,光是一個笑容就已經讓人琢磨不透了。
雖然當初不告而別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禮貌,但她也確實沒什麼好心虛的,隻是……“你妹妹還好吧!”
雖是無心,但畢竟還是殤了她的心,回想起那天她衝到她麵前說:“我喜歡你”時的高傲表情,她心中一笑,這丫頭的千金大小姐架勢,混得不比她差嘛!
“多謝林姑娘還惦記著舍妹,說實話我妹妹她……確實不太好。”
什麼?這麼久了,不會還在生她的氣吧?該死的殷羽,他就沒替她解釋過麼。很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怎麼那麼巧還碰上她了,那日陵州一別還從未想過會再見他呢。
纖依露出往日柔情似水的眼眸,似大家閨秀一般嫻熟有理的問道:“公子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又怎麼肯我便是林…姑娘的?”
殷羽微微笑了笑,跟著他們的人又何止他一個,怎麼好不容易放出去的絕世靈霜刀就這樣落入雲頂山了。雲頂山雖未正式步入江湖視線,暗地裏卻監視著整個江湖的動向,雖無法考證他們的具體實力,但裏麵的人決不是泛泛之輩。他自嘲一笑,他還真是小看了她在那兩人心中的地位。
殘陽靈雪劍和絕世靈霜刀本就是一對鴛鴦刀劍,隻有那生死相戀之人將其合並,同舞一段《白頭韶華》便能發揮出最大威力,隻怕除了他靈莊少莊主殷羽,天下再無人知曉這個秘密了。
隻是如今這絕世靈霜刀進了雲頂山,殘陽靈雪劍卻依然不知所終,也許,他該改變下計劃了。
“姑娘的容顏怕是神仙見了也難以忘懷,雖帶此刻姑娘帶著麵紗不好辨認,可姑娘這通體的靈氣和輕盈的體態,讓再下一看便知是那日陵州見到的林姑娘你了。”
這年頭,唱戲的遠不如撒謊的了,真拿她當小孩這麼好騙嗎?
“哦,那倒是多謝公子誇獎了,這麼一大清早的想必公子定是有事要辦吧,那我就先告辭了,若日後在城裏遇到公子必請公子吃頓飯作為答謝,公子可不要拒絕才好啊。”纖依略帶羞澀的說道。在這樣一個社會生活,女兒家主動邀男子吃飯,比不得現代這麼隨意,該裝的還是要裝下吧。
“姑娘嚴重了,說道答謝也是我謝林姑娘你才對,若不是林姑娘你狹義勇為,我那祖傳的寶劍就該流落他人之手了。”
說實話,當日若知道他武功那麼好的話,打死她也不會管那閑事的。其實她也想過,可能他會是個不錯的棋子,可這個人太難琢磨了,他臉上的表情,她從來就沒看透過。不過現在也用不到他了,老天已經送了她更好的。
對了,他們應該快醒了吧,待會找不到她可別又把她甩了。“公子,我也該走了,咋們後會有期。”纖依告完別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去了。
殷羽隻靜靜站在風雪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搖頭一笑,低聲呢喃了句:“難怪妹妹會對她念念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