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誰知(1 / 1)

見少女這般模樣,一開口便吐出了故人之名,紫菱心裏“咯噔”一聲不知該慶幸還是擔憂。幸的是隻要寒羽兒記得這把琴,那麼這次的任務十有八九就成了;憂的是,她這般模樣莫不是還記得當年之事?寒羽兒卻全然沒注意到這般心思,隻顧撫摸著琴身,目中含憂,似在緬懷。

紫菱理了理破碎的銀絲雲紋衣下擺,假意歎了口氣,說道:“這正是暮煙師妹的琴,梅君。羽兒記得這把琴,想必也知道當年醫聖與上宮主許下的約定。”

見少女不接話,紫菱續道:“不久前,上宮主遭奸人毒害,毒性霸道宮中眾醫官竟無一人有解毒良方。所幸宮主內力深厚,強壓著毒性,但畢竟不是長久之法。逼不得已屬下才攜梅君上嶺,望藥王實現當年之約。世事難料,二聖竟已雙雙仙逝,如今羽兒既是早寒居主事想必是盡得了二聖真傳……還望羽兒念及當年之恩,隨我走一趟上宮!”

“嗬嗬~~好一個念及當年之恩……”少女的聲音依舊甜美,卻透出了絲絲寒意,“對羽兒有恩的從來都隻有暮姐姐……”

聞言紫菱心中大駭,不由退了一步。

寒羽兒抱著梅君琴,銀發絲絲鋪散在紅衣上,強烈的視覺對比說不出的豔麗妖異。她緩緩抬起頭來,笑容甜美,似乎剛才那個悲傷的少女並不曾出現過一樣:“看師姐的衣裝,是已坐上藝伶宮主的位子了嗎?嘻嘻~~這次帶羽兒回去,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怕是會升上掌宮了吧。上宮的第二把交椅著實誘人……”

至此,紫菱心中已沒有了疑問,寒羽兒什麼都記得,什麼都好—好—的記得。少女抱著琴站起來,淺笑娉婷,蓮步輕移,一步步逼近紫菱:“羽兒不是傻子,當年的事羽兒一刻也不曾忘,師姐以為羽兒當時年幼如今卻如何一眼便認出師姐的呢?”

紫菱已退到一顆梅樹旁,身後抵著粗糙的枝幹,已是退無可退。紅衣少女身高隻及她的肩,於是微微踮起了腳尖,櫻唇湊到她的耳邊:“那是因為啊,羽兒怕自己忘記,所以無時無刻不在心裏描繪著紫菱師姐的樣子。師姐的三魂引可真是厲害,盡管爹爹花了一個月為羽兒拔毒,可是為時已晚,雖活了下來但殘毒早已入骨。

嗬嗬,羽兒的頭發美麼?這一切都是拜師姐所賜!!”

寒羽兒旋即退開,銀發在紫菱眼前劃過一道弧度,利刃一般冰寒刺骨。紫菱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原來……是這樣,這丫頭這頭妖異莫名的銀發竟是餘毒未清造成的反噬!

寒羽兒一手漫不經心的絞著胸前垂落的銀發,一邊笑道:“還有暮姐姐,羽兒知道當年暮姐姐與曲楠歌之事是你一手設計。如今師姐卻來和羽兒講當年之事,那麼這筆帳又該怎麼算呢?”

本是想借上嶺求醫,為自己得到上宮主賞識,不料變故橫生。二聖一死,當年那個孤弱女孩竟已變得如此厲害,紫菱自知此劫難逃,衣袖垂下手掌拳握暗自蓄積力量。麵上卻冷靜下來,不動聲色與寒羽兒周旋爭取機會:

“那麼,師妹的意思是……”

“咯咯咯~~~~羽兒恨啊~恨自己當時年幼不能幫暮姐姐反而成了拖累,恨暮姐姐被最親的姐妹背叛慘死當年,恨暮姐姐那剛出生的孩兒來不及看一眼這天空便早早逝去,恨爹娘偏信九年不曾讓我下嶺……”

寒羽兒緊緊抱住琴身,似當年那個無助幼小女孩緊緊攥著那個笑容恬靜的女子的衣角一般。秀眉緊蹙,唇角卻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令她精致的麵孔露出不符合年齡的的悲痛表情,似是不堪重荷,寒羽兒閉上了雙眼。

就是這一刻!紫菱目露鋒芒,出手如電,幾枚銀針悉數向寒羽兒麵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