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景天輕輕歎了口氣,慢慢上前握住她的手,看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慌亂,想她心中必然是害怕的,可即便是害怕,她也不肯表露出來,隻是將所有的一切強壓在心底,隻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女子,他不知是該敬佩,還是該憐憫?
她仍是目視著不知明的地方,聲音顯的遙遠而空洞:“餘興楚,也死了嗎?”廉景天靜靜看著她,望著滿臉驚惶卻還強裝淡然的她,心不覺一陣緊縮,細密的抽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他像溺水的人,在那樣冰冷的潮水中,掙紮沉淪,幾乎快到透不過氣,過許,他才輕聲道:“我已經替你報了仇了。”
其實她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如今親耳從他口中聽到,仍是忍不住的一陣顫抖,她眼中恍惚的閃過幾絲迷離淒愴的笑意,扭過頭來看他,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他謀殺了我的父親,如今我卻謀殺了他,我算不算也是殺人凶手?”他身體一僵,心中陡然反應過來,刹時間眼神極是複雜,原來她並不打算讓餘興楚為父親償命。
他心亂如麻,她的神色仍是淒惶不安,身子如秋風中的落葉,顫抖的讓人心疼,他到底還是看低了她,一時間,他的眼裏隻有她的蒼白的臉龐,慢慢的他看見她的眼裏浮起了一層手霧,他下意識的撫上她的眼,在眼角觸到了一絲水霧,她將臉微微側開:“我沒事。”
他有些遲疑,本想後退一步,可又在提步的那一刻,猛的將她攬入懷中,擁住她極力壓製的顫抖的身子,她的臉深深埋在他的胸口,過了許久,他才聽到一陣細微的啜泣聲,他望著懷中的她,目光中透著一種絕望的悔恨,嘴唇微微的有些哆嗦,那聲音仿佛不是他自己的:“雅汐,將來,不要恨我。”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半的光景,所有的電報和軍令都已經傳達下去了,守備第二師在石乾的帶領下進駐洛南,並成功策反接收了徐廣林的第六師,雁回山的第五師師長因為接到慕雅汐的軍令,再加上有廉景天和司徒墨兩軍威懾,也被迫交出了兵權,由廉景天的參謀羅耀明暫時任師長。
傅禛一直守在電報房,親自督促每份電報的收發,待收到第二十一師和守備第三師發來的電報後,他才長長鬆了口氣,幸好所有局麵均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最遲今晚淩晨,平陽就會穩定局麵。正在這時,程恭緒進來,說:“前麵的事已經處理好了。”又說:“剛才祝節製差人來說,總督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穩定。”
傅禛一怔,半晌才又長歎了口氣,他再了解慕雅汐不過,她雖恨餘興楚謀害了她的父親,可恨歸恨,她原本就不是一心狠手辣的人,可如今那餘興楚也算是死在她的手中,對於餘興楚的子女來說,她也是殺死他們父親的凶手,一時間她必定難以承受這樣的結果。
半晌,他才問:“雅汐人呢?”程恭緒說:“此時應該還在坐議室。”傅禛拿起一份電報,說:“我去看看她。”他昨晚特意住進了酒店的客房,離後麵的會議室也不是很遠,到了樓下見到一個近衛,程恭緒忙問:“總督還在上麵嗎?”那近衛行了禮說:“總督還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