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並不喜歡別人介紹他時總是提到,他是穆先生的徒弟——即使那是帶著敬畏和恐懼的。假若穆先生沒有允諾過幫他照顧弟弟,沒有堅持每年都給他弟弟彙去錢款物品的話,他怕是早已離開了。至於離開的結果是獨闖世界還是被滅掉,他就不得而知了。
“無陽,想要什麼禮物?”穆先生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絮。
“禮物?”非常的吒異。
“你已經把自己的生日忘記了呢。”帶著笑意的聲音:“也難怪,這些年來,你隻會想到你弟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
溫厚的手搭上無陽的肩膀:“如若他不是你弟弟,嗬。”
無陽的身體微微一震:“師父能幫我照顧好弟弟,我已經感激莫名了。”
“你做的一切,值得麼?”穆先生清冷的聲音低低的:“他早已忘記了你的存在——他生長在那個光明的世界,不懂得世上的黑暗和殘酷,衣食無憂。他並不知道他今天能擁有這一切都是你拿生命來換的。可能,你永遠無法站在他身邊,告訴他你為他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苦,有多麼愛他。甚至,你無法確定,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的存在,是為你的所作所為感激涕零,還是介意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汙染了他的人生。”
“我本就沒打算讓他知道我的存在。”
穆先生良久沒有說話,直到火光一滅,煙的餘燼被彈進黑暗深處熄滅:“可是你並不是這麼想的。”
“師父。”無陽打斷他,臉頰接著一陣熱辣。無數金星閃爍著,不禁閉上了眼睛。
穆先生溫柔的撫著他剛剛抽過耳光的臉,柔聲微笑道:“給你一個機會,能夠守護著你弟弟。你願意為之去做一個任務麼?”
“任務?”無陽震驚的抬眸。
作為殺手的他擁有著致命的弱點,就是他這個最最鍾愛的弟弟令他無法割舍。
穆先生深諳,故而從一開始便要求無陽不得接近他的弟弟。在他還沒成為一個殺手以前,他曾偷偷跑去看過他的弟弟,被穆先生發現後都會被打得半死。
後來他長大了,知道了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有多麼的危險以後,即使讓他去,他也不敢去。生怕自己會連累那惟一的親人、同胞的兄弟。
所以,當他聽到穆先生的問題之後,莫名的震驚。
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守護著自己的弟弟,不要說一個任務,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他也願意拿命去賭!
這就是為什麼,師父今天把他叫來這裏的原因麼?
“是的,你願意麼?”
“不知道是什麼艱巨的任務,可以換來守護他的機會。”無陽並不是傻瓜。殺手的任務也分三六九等,最難的通常報酬最高。而如今穆先生以守護他的親人為條件,他當然知道這個任務並不簡單。
“若你願意,必要時就會告訴你任務是什麼。”穆先生淡然的走到月光下,月光如水般傾瀉在他身上,隻是一瞬,人已消失不見,隻餘下空氣中未散的一縷薄荷煙味。
不需要回答,他太了解自己的徒弟的答案絕對隻有一個,那必然是:好。
無陽垂下眼瞼,十米的距離隔開了他和普通人的世界。然而,他又距離自己的師父有多麼遙遠呢?遙遠的,他搞不懂師父到底把他放在了什麼位置。明明待他如其它人一般無情和冷酷,卻又時時為他想得周到細致……不懂。也不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