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了。
月光默默的垂在了天際,像母親溫軟的手掌一樣,輕柔的撫摸著大地上的一切。十萬大山之內,萬物都仿佛陷入了沉息,如每日相同,等待著第二天的周而複始。
隻是,沒有人知道,這十萬大山的深處,有一座無名的古山永遠的消失了。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在這山中所有的故事……
“呼……”
一陣微涼的晚風悠悠的吹了過來,那圍在猴子,白袍中年以及龍霄三個人中間的篝火輕輕的晃動了一下。
“老白,這娃子怎麼還沒醒來,我瞧著也不像是傷到了什麼地方啊。”猴子望著此刻還在昏迷的龍霄,有些不安的問道。
“想來隻是虛耗過度吧,這孩子也隻有一段的武之力。這一番奔波本就勞累,又受了點兒天地之威的波及,要不是那平安符,隻怕這小命兒都留在這兒了。況且這孩子也不是什麼尋常的人,他的事兒,你也都知道……”白袍中年說著話,目光也是看向了龍霄,那劍眉星目之中帶著一絲少有的感慨,輕輕的歎了口氣。
“誒,這娃子活的也不容易,從小就背負著這麼多的東西,換了俺老孫,估計早投河了。”猴子也是感慨著,隻是眸子之中似是有著依稀的回憶。
白袍中年點點頭,像是認可了猴子的話。
命運從未給人抉擇的機會,其實很多的路,從一開始,就已經不能回頭。
隻是對於一個還是十五歲的孩子,是否又顯得殘忍了一些。
天地不仁,當真以萬物為芻狗麼?
白袍中年看了龍霄許久,才說了話。
“猴兄。”
那猴子原本用樹枝擺弄著篝火,聽見白袍中年叫他的名字,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咋了?”
“我想今夜便替這孩子重築龍息。”白袍中年望著那浩渺的星空,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決意。
猴子倒是並不怎麼在意時間上的問題,隻是枕著旁邊並不粗壯的樹幹,悠悠的道:“隨你吧,這孩子對俺老孫也算有恩,俺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俺今天幫他一把,也算是還清了。”
白袍中年看了看猴子那一臉不在乎的神情,笑了笑:“還清了?那你幹嘛還要賴在那孩子的平安符裏帶上幾年,莫不是看上人家孩子身家顯赫,想要攀個高枝兒?”
猴子老臉一紅,當時就站了起來,身子在原地蹦了三蹦。
“俺看上他?”
“俺老孫再怎麼說也是上天入地,跺一跺腳,整個妖界都要晃上三晃的人物。他一個小龍國的亡命太子,俺有什麼好稀罕的?”
猴子臉漲的通紅,吐沫星子滿天亂飛,一身的猴毛仿佛都是一點就著的模樣。
那白袍中年咕咚咕咚的飲著酒,哈哈的大笑,許久才向猴子拱了拱手。
“猴兄高義。”
那猴子本來還想狡辯,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再從何說起,於是擺了擺手。
“什麼高義不高義的,這娃子也不容易。小小年紀的,吃了這麼多的苦,受了這麼多的難,又是拚了命才把俺老孫從那大山之下救了出來,俺不幫他一把,這修行的道上不知道要走上多少的彎路。算了算了,就算俺欠這娃子的,等他自己有了本事,俺就回俺的花果山,繼續當俺的美猴王。”
白袍中年聽完了猴子的一番感慨,拿在手裏的酒壺懸在了嘴邊,一雙迷離醉眼變得有神起來,他站起了身,認認真真的看著猴子。
“你……不再叫那個名字了麼?”
猴子呆住了,雙目之中燃燒起一團從未熄滅過的火焰,可是當那黑色的手環亮起光暈的時候,猴子的眼睛陡然變得清澈。
他咧著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俺就是個猴子,沒啥用的。”
……
月色都已經有些倦怠了,可逾至深夜,十萬大山裏的風便更加的寒冷。
大地靜悄悄的,隻有微弱的蟲鳴慢慢的回唱。
此時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暗紅色的燭龍古鼎矗立在三人的中間。這是白袍中年十數年前僥幸於藥王‘孫思邈’手中所得。此鼎三足一口,上紋燭龍圖騰符咒,暗藏著燭龍的暗火之力,最大的好處便是不必以火力焚燒,就可引燭龍聖火煉製藥物,而且還能提升藥物不小的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