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妍宮
“小柔，好些天不見了，皇兄對你好嗎？”眼前的薛小柔已少了以前少女的生澀，多了分動人的嫵媚。
“很好，公主放心。”她笑道。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呀？”襄宜拉著小柔的手，不甘心地詢問道。
“公主……”
“怎麼了，是不是皇兄他……”襄宜急問道。
“不是不是，公主你別急。”
“陛下對我很好，他還說要冊封我為貴妃呢。”
“這就叫好，別告訴我你還會在乎這些，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你是真心愛皇兄的，你別怕，我會替你做主，他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公主，陛下他……玉妃娘娘。”薛小柔手捂心口，甚是楚楚可憐。
“你放心吧，皇兄他不會和玉妃怎麼樣的。”
“我明白，玉公子他……”
“你怎知道他是……”
“我知道，即使他扮女裝扮得再像也蒙騙不了我的眼睛，我的母親是畫師，畫師最忌諱的就是看不透人的本相，而我恰恰在這一點上是學的最好的。”薛小柔說完斜睨著她，眼光迷茫且疏離。
“玉若兮他不會和你搶的。”
“為何？因為他愛你嗎？你憑什麼認定他是愛你的，公主？”薛小柔雙目掙得大大地看著她，頗為激動地說。
“我，我不知道……”此刻在她的逼問下，她忽然變得無助起來，那些埋藏在心裏的不確定，都在這一刻湧現。
是啊，他從未說過。我趙襄宜對於他來說，究竟是什麼？
“公主，他不愛你。”薛小柔輕柔的聲音從漸冷的空氣中傳來。她回過身，看向那個確定的聲音的來源，平靜地眼波下是不易察覺的慌亂。
“如果他愛你，他為什麼不恢複身份，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甚至可以娶你。你有沒有問過他為什麼不願意？”
“那是因為皇兄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貿然行事會給他惹麻煩的。”她看著薛小柔不斷進逼的身影，不由向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曾經沉默寡言的女子。
“不，你錯了，公主。陛下知道的，而且，陛下愛他。很愛，深愛。而我，不過是玉公子的一個替身而已，一個可悲的替身。”
“小柔……”
“是公主，是公主送我去陛下身邊的。可你，我高貴的公主殿下，你可有問過，我願不願意？”薛小柔又上前了一步，眼中水光隱約。
“對不起，我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你隻會說對不起。你隻會任性地做自私的事，我，玉公子，都隻是你們趙氏一族的玩物而已。但是，你賭對了，我愛上趙楨了。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可是你呢？你的誓言呢、你說過要守護陛下的誓言呢？你是否還記得？”
“襄宜，母妃要走了。你要乖乖聽話，替母妃，保護你的父皇和皇兄。”思妍宮冰涼的床榻上，一個美麗蒼白的女子斜靠在玉枕上，她的眼神有些許渙散，雙手卻拚盡全力地死死拽住跪在榻前的女孩。
“母妃，襄宜記住了。您一定不要有事，不要留襄宜一個人在這冰冷的思妍宮，襄宜害怕。”榻前的女孩眉眼清麗，紮雙髻，說不出的靈動可人，而此刻，她的悲傷化作萬千淚水，漣漣不去，仿佛將彙成一條無止境的小溪。
“好孩子，母妃要你發誓，永世守護在你皇兄身邊，不準傷害他，不準離開他，讓他永遠幸福。”女子蒼白且瘦得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地撫上女孩的頭。
“好，母妃，襄宜發誓，永遠守護在皇兄身邊，絕不背叛他，絕不會傷害他！”
絕不背叛，絕不傷害！
永遠守在他身邊！
沒有，我一刻也沒有忘記。我的誓言，永遠守護著大周的年輕帝王。
薛小柔看著思緒渙散的趙襄宜，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得逞的笑意映在眼前的銅鏡中甚是神采飛揚，她看著看著，笑容漸漸越來越大，似乎她靈魂深處有一個人在看著她，諷刺地，眼神中滿是同情悲憫。
薛小柔，為了趙楨，你第一個傷害的，是你最好的朋友。
哼，朋友？已經不再是了。她聽見自己說。
她依然笑著，絕望中帶著些許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