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九兒緩緩回頭,清淩淩的眸中竟是含著一汪珠淚,瀲灩妙目望向眾人,朗聲道:
“兄弟們,我陳九兒從前就是你們的一份子,是你們的袍澤,兄弟。咱們這些人走到如今有多麼得不容易,你我都銘記於心。
多少次出生入死,水裏來火裏去,我們就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可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們生死都能交付的兄弟,如今竟刀劍相向,你們難道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一個兩個糊塗也就罷了,如今竟是整個門派的人也是一起糊塗了嗎?
難道是你們的修煉太清苦,日子太安逸嗎?我告訴你們,皆不是,原因就是……”
九兒麵孔轉向了那女人,纖手輕輕指向了那女人:“她!”
九兒這番唱念做打,完全出乎了對麵那女人的意料之外。
她自認自己的功力,打架或許不十分在行,但這陰人,損人,勾搭人的本事卻是當世無雙。怎麼也沒想到今日竟有這麼一個奇葩竟是和她似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不由心中大怒。
可越是氣惱,她麵上的柔弱之色便越是淒楚動人。
她看著那指向自己的女人,更加如弱柳扶風,搖搖欲墜:
“奴不過一介凡人,自是比不得各位仙人的尊貴,可這番誣蔑毀謗又怎能安在我一個弱質女流的身上。奴本良家子,一朝被人陷害,淪落魔窟,已然是走到了絕路。今日幸好有恩人相救,自是恩人要奴生,便生,要奴死,便死,奴絕不會有一句怨言。張郎,奴此生有幸得你眷愛,已然是死而無憾,今日便受奴三拜,奴這便將身毀去,也免去了這孽債……”
說著,女人當真衝著那結界外的眾人盈盈叩首三拜,轉身向著群山深處走去。
走得兩步,卻是回眸一望,這一眼,竟好似當真看破了茫茫蒼蒼的紅塵,熙熙攘攘的俗世紛爭,真有一眼望斷天涯路的感覺。配上她絕色容顏,纖弱身姿,當真是讓人心懷不忍,恨不得立時自己死而替了她。
回過頭的女人走了兩步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不對!為什麼如此安靜!”這不是該有的結果。為什麼身後一片鴉雀無聲,劇情不可能是這麼發展的。怎會……
女人猛然間回過了頭,入目卻是那安王與安王妃一臉揶揄的表情,和在其身後的眾人那或冷漠或憤然或悵惘的模樣。“這不可能!?”
當然,若是九兒沒有那早已被這些人吸收入腹的清心丹打底,她也不會如此有底氣陪著這女人演這麼一出大戲。
如今這麼一場免費的言情大戲真是讓她看得肝腸寸斷,直有身臨其境之感。隻可惜,戲永遠隻是戲而已。
“情魔寶璣,別來無恙啊?”突然,楊翼微微扯起了一抹冷笑,雲淡風輕道。
“你!?你是誰?”那女人此時已是撕下了那一張偽裝的麵具。變成了一個惡狠狠的婦人。
“雖然你長得還算看得過去,但是做出這麼一副凶惡的樣子,還真是有夠醜陋。”九兒微微蹙起了眉,搖了搖頭。
那婦人情知自己再無演戲的必要,倒是反而不慌不忙起來。甚至自唇邊還漾起了一抹微笑:
“人都說你二人是凡間界最難纏的人物,果然不假,狡詐如狐,凶猛如虎,做對手倒是不會墜了我們的名聲。隻是可惜……”
那女人眼中突然生出了一抹惋惜之色,似乎是同情憐憫著這滿山的諸人。
“你們還是太嫩了……”女人說完,竟是將身上的衣服一扯,一個紅豔豔的長發魔女便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九兒竟驚詫地發現,這情魔的裝扮竟然和血魔極其的相似,隻不過臉頰兩側的花飾發生了變化而已。
寶璣一麵哈哈大笑著,一麵自其周身便湧起了層層粉色的迷霧。
楊翼見之大驚,迅速拉著九兒撤到了結界之外。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站在九兒身後的,包括張龍,張虎兄弟及兩峰超過一半的門人,竟然皆臉色赤紅,如飲酒過量,紛紛倒地,盤膝運起功來。
“簡直卑鄙。”九兒玉手輕揚,神識遠放。竟然發現翼月門中,各處山峰竟然多多少少都是此番景象。不由讓九兒氣惱又焦急起來。
“九兒莫急。”楊翼此時倒反而鎮定了下來,手中一隻紙鶴迎風飛去。一招乾坤印已然壓向了那個結界內的女人。
卻見那女人莞爾一笑,竟是絲毫不懼,好似根本沒有看到那轟然而至的綠色巨掌一般。隻柔媚入骨的輕笑了聲,便迎著那掌印而去。
眾人不由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