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山甄宓(二)(2 / 2)

隻見那女孩碎步跑來,一對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的珠子在耳下晃來晃去。跑到她麵前站定,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伸出手,“宓兒【注二】快來,跟我到後院閣樓去。”

竹喧眉梢微動。福兒?她的名字嗎?

雖然還不能十分肯定,但是有一個概念隱隱約約的從她腦海深處浮現並逐漸清晰起來。

女孩見她不動,又催促道:“快點跟我走,後院牆外街上有人立騎馬戲,姨娘姐姐們都沒看過,現在都在後院閣樓上麵看著呢,精彩極了!”

有一瞬間,竹喧差點就點頭跟她去了。那張臉真的像葉紫,同樣是斜飛的鳳目,同樣是溫暖不張揚的笑容,同樣有點書生病氣的蒼白。隻是,她知道眼前的孩子不是葉紫,而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情去看所謂的“立騎馬戲”。

她搖搖頭,擺出一個歉然的笑容。

女孩立刻失望起來,麵帶怨色。

“宓兒你平常就不大跟姐妹一起遊戲。二姐和三姐常說你傲氣討厭,仗著娘喜歡你,連兄長都不放在眼裏。難得今天有機會跟姐妹姨娘們親近,我才好心來叫你的,你居然還拒絕我。”

她這一席話讓竹喧幾乎立刻展開笑顏——有母親疼愛,與姐妹兄長不親近,聽起來還是家中的幺兒,這樣豈不是方便至極?就算她與之前的“福兒”有什麼不同,就算她走了再換回從前的“福兒”,都不會有人發現。而且倚仗身份之便,要稍微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應該都比較容易,即使古時對女兒管束嚴格,依照現在這個家裏滕妾和女兒可以一同登閣樓看馬戲的狀況,父親的看管應該也並不十分嚴格。

這樣的條件,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研究怎麼會到她原本的身體裏——即使回不去,也不應該繼續寄宿在這個明顯連十歲都不到的孩子的身體裏。

這麼想著,她柔柔笑開來,緩緩說道:“立騎馬戲,是下賤人家閑暇無事時候的消遣。父輩兄長偶爾看看也就罷了,女流之輩居然去湊這種熱鬧,簡直愧對出身。”

話音方落,就見女孩臉色忽青忽白,明顯被氣得不輕。

但女孩還來不及開口嗬斥反駁,隻聽一道男聲由院落另一角傳來。

“說得好,女子自當貞靜清閑,行己有恥,淨其身,疏其心,奉婦德,方為賢良。宓兒有這般見識,不愧是我甄儼的妹妹。”人隨聲到,衣著素淨卻頗有大家風範的男子緩步走到竹喧麵前,白淨清秀的臉上盡是讚賞的笑容。

而那女孩早已深深拜下,口中稱“二哥”。

竹喧也有樣學樣地躬身一拜,道:“二哥謬讚了。”臉上雖然依舊是溫柔嫻靜的笑,心裏卻咬牙切齒地罵起來——去你娘的貞靜清閑,行己有恥,中國婦女兩千年的屈辱就是你們這種男人壓迫出來的!

甄儼點點頭,依舊微笑著越過她們往院落的另一端走去。

竹喧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長長呼出一口氣。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是她不得不拜倒在事實麵前。她大概是穿越了,這個女孩完全無恙所以怎麼都算不上借屍還魂。接下來有可能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要致力於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原來的世界去,畢竟要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人生活在沒有完整的褲子穿、還要遵從什麼婦德婦容婦言婦工的年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在她回去之前,她有一個新的身份——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