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方她來與不來根本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事情,就算她真的要被人當成羊腿架上銅鼎煮了,也沒有反抗的權力——長安畢竟不是甄家,說翻牆就翻牆了。
此時此刻,她無比想念甄家那道隨便竄竄就能攀上牆頭的圍牆:現在這個身體的身量也拔高了不少,要翻出去想必更加輕而易舉。
她還在胡思亂想,任紅昌卻忽而一笑,拉起她的手往那一堆說不定過後不久就會變成食物的女人中間走去,一路走一路介紹道:“這位是鄠侯左將軍董旻大人侍妾劉氏,那位是統領禁軍的侍中董璜大人的侍妾張氏……”
一路介紹下來,竹喧隻覺得滿腦子都被塞滿了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官職和姓名還有姓氏,幾乎每人都是大有來頭的男人的……侍妾。
那種身份和地位的男人的侍妾自然不會太差,花容月貌的不少,才情兼備的也有。聽著身邊一人還在感慨“誰憐美人愁”,竹喧搖了搖頭,心道:你們棲身的這些男人都沒什麼心情花前月下數星星看雪看月亮,這個年代能跟你們一起吟閨怨的隻有曹丕一個人而已,隻可惜僅有的這個現在大概還不如黃牛高。
不過這一大堆的侍妾裏為什麼會混著她這麼個侍婢?如果說身份相配的話,即使不要曹媛過來,呂布那裏也還有不少女人可以享受這次殊榮吧?她隻是個單純的幕後工作者而已,不要每次都把她推上風口浪尖好不好?
正想著,耳邊又傳來任紅昌的聲音,問的是:“數月不見姐姐,姐姐可是高升了?”
聽她這麼問,竹喧腦中猛然閃過一個答案,而後用力搖頭。
升什麼升,難道從侍婢升級成侍妾?
小平那句“嫁給我父親就行了”也突然從她記憶中慢慢翻上來,竹喧又是一陣搖頭,她沒有這麼好的心情。想到這裏,竹喧忽然又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她前幾天還想盡辦法可是無論如何見不到的女子,思量其要如何從她口中套話。
想不到還沒開口,任紅昌看著她先前搖頭的動作已經輕蹙起眉頭。
“太師夜宴近臣為的是換妾取樂,如果姐姐不曾委身於溫侯,怎麼會來?”
一陣死寂。
聽見“換妾”兩字竹喧腦子已經停擺——她知道這個年頭妾不值錢,別說生殺大權掌握在別人手裏,曹彰還幹過愛妾換名馬的荒唐事,就看三國歸晉之後還有人沒事宴樂□□大搞SEX-PARTY也該知道換妾這種事情絕對不稀罕。但是常見歸常見,她又不是妾,就算是呂布有心拿侍婢來充數,為什麼偏偏找上她?
她剛剛從冀州回來沒幾天!
呂布,你跟竹喧有仇嗎?
思量半晌,再看看周圍環境,知道要逃絕對是不可能的,於是長歎一聲之後,竹喧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伏到任紅昌耳邊,“你知不知道是換一夜還是帶回家隨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