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昌回到呂布府上,仍舊是在小平身邊服侍,絲毫沒有因為她曾經是董卓的侍妾而發生什麼變化。竹喧總覺得其實這是小平要求的結果——誰都知道呂布對這個女兒幾乎是絕對的有求必應,她要一個侍婢還不容易。
至於小平這麼受寵的原因,竹喧也已經大概清楚了。
這孩子是呂布原配所出。小平還沒滿月那女人就拋下丈夫女兒走得不見蹤影,隻留下呂布一個大男人帶著女兒出入戰陣,行走在刀光血海裏。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那幾個稍上了些年紀的侍婢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竹喧雖然並不十分清楚這種事情究竟慘烈到什麼程度讓她們至於哭得這麼傷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平這身女霸王的脾氣絕對是這麼養出來的,她對自己生母對外聲稱的一句“死了”大概也是因為這個。
也緣於同樣的原因,呂布對她來說是世上唯一的親人。
竹喧躺在墊了被褥的毛氈上,聽著身邊任紅昌均勻的呼吸聲翻來覆去。雖然任紅昌回到呂家已經有一段時日,這段時間也沒有再聽到董卓或是王允那裏有什麼其他的動靜,但是她還是覺得完全不能放心。
太安靜了,不管是董卓還是任紅昌。
竹喧甚至有種“呂布其實是被這兩個人給算計了”的感覺。
再次翻過身來,在幾乎一片漆黑的視野中隱約能分辨出任紅昌此時正背對著她側睡,竹喧剛剛想輕歎口氣,卻不料本來應該睡著的任紅昌突然開口。
“姐姐有心事?這一夜都沒太睡安穩呢。”
於是嚇得竹喧這一口氣卡在喉嚨口,歎不出來吸不進去,掐著自己脖子嗚嗚了半天,多虧任紅昌驚覺過來給她拍背順氣,才讓她逃過被自己的呼吸給梗死這麼丟臉的下場。
咳嗽幾聲,竹喧拍著胸口向任紅昌道謝。
那女子隻是溫婉一笑,拉著她繼續躺好,輕聲道:“姐姐如果有心事不妨說出來,紅昌說不定能幫忙開解。”
竹喧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開口:“你怎麼會被太師……”
“怎麼會被趕出來?”任紅昌幾乎是笑著接過話茬,“不合他心意,自然就被趕出來了。”
竹喧聽見這個答複,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帶著她去太師府的人是呂布,那一天除了呂布還有後來看到她和呂布親昵的董旻和董璜,根本沒人知道她去過太師府,這裏麵當然也包括任紅昌。
她肯定認為竹喧根本不知道那天在太師府後院曾經發生過什麼,或者應該說除了呂布,那天在場的其他兩人都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已經全部落入竹喧眼中。
任紅昌作為單純的“被董卓趕出來”的侍妾,這麼回答當然無可厚非。
這幾個人就打算把他們之間的暗鬥一直隱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