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始終相信燁城哥哥不是殘暴的男人,在宮中停留許久之後,她也漸漸了解了他的後宮們,更確證了自己的想法。悅意如今盛寵,因此格外受另兩個得過寵的姬妾嫉妒。妃舞和如沁每每見到她必然要酸語諷刺,而那諷刺的話柄,多半是問她是否又挨了打。
雪音心道,言外之意,她們兩個沒有挨過打,那麼被施虐的隻是悅意。因為隻有她長得像自己才被燁城在心底仇恨?她為這猜測而羞愧起來,更對悅意愧疚,好像她受的苦全是自己害的。因此她也隨著恨起妃舞和如沁來,她們也都貌美,然而卻沒有悅意這般單純的心性,滿腦子都是算計別人的心機。
她還秉著昔日做軍人時的百折不屈,為悅意出頭幾次後,妃舞和如沁開始注意到悅意身邊這個婢女了,也就連帶著對她恨屋及烏。
妃舞身量高挑,一雙丹鳳眼蘊的盡是睥睨氣勢,指著雪音道:“果然什麼樣的主子就什麼樣的丫鬟,瞧她這張媚臉子,與她主子一般的狐狸相,哼——”
悅意臉漲的通紅,卻訕訕的不知如何反駁,隻護住了雪音,囁嚅如同自語,誰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妃舞的指頭幾乎戳到了悅意的玉額上,“你說什麼?打量著小聲罵我我就聽不見麼?有本事你大聲說!”
悅意退避著,雪音隻覺忍無可忍,打掉了妃舞的手,咬唇盯視她,冰眸如劍犀利,“別欺人太甚!”
妃舞登時勃然大怒,對如沁道,“你瞧瞧,果然是小人得誌,雞犬升天。連她的丫鬟都敢對我出言不遜,來人哪,給我教訓她!”
她身後的侍女揚手要打雪音,卻被雪音格住手腕,甩了個跟頭,坐在地上哎呦喊痛。悅意嚇的直拉雪音,勸她算了算了。雪音丟給妃舞和如沁幾個威脅的眼神,警告她們以後別再欺負悅意,這才隨著她回了月宮。
悅意不好意思的對她道,“你這又何必呢?她們也不過出出氣,又不會真把我怎麼樣。畢竟皇子如今寵我,她們不敢的。”
雪音歎了口氣。她就是太好性了才會被人欺負,當世人開始對一個人殘忍,就會越來越殘忍。她的縱容不會讓對方退卻,隻會讓對方認為她生來就該被欺負。戰場上,隻有迎敵向前,沒有遲疑與退縮。雪音想說這些,看著悅意那畏縮的樣子,又都忍回了肚子中。
正在這時,一名內監在外麵高聲喊叫。
“皇子宣悅意娘娘與侍女纖奴去露宮聽旨——”
悅意嚇了一跳,露宮是妃舞的寢宮,怕是她去找皇子告了狀。她不知所措的踱了幾步,對雪音道,“纖奴,這下子可闖了大禍,我、我去跟妃舞道個歉就是了,你等著我回……”
“皇子也宣了她,說一定要她去。”內監不滿道。
露宮中,悅意小心翼翼的將雪音護在身後。妃舞依偎在燁城身邊,像張膏藥似的緊貼著,撒嬌耍潑。雪音不敢抬頭去看燁城,生怕被他認出。悅意向妃舞道了歉,妃舞卻不罷休,叫著要她下跪請罪。燁城卻一直沉默,雪音不知他向著哪一名寵姬,因為不知他此刻看著誰。
許久,他的聲音才重重響起。
“不是說,是悅意的侍女犯了錯麼?侍女呢?”
雪音被從悅意身後拉出來的那一刻,扯掉了自己的發簪,叫長發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妃舞叫囂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悅意真的跪下了,求燁城饒恕她。
燁城卻不理她們,隻問雪音道:“你叫什麼名字?”
雪音平定心神,短促道:“纖奴。”
又是沉默,沉默久長到她以為他認出了她。可過了五年她的聲音定然變了很多,他不可能聽得出。
然而,燁城的聲音似乎疲倦不已,他不耐煩道:“不過一個侍女罷了,妃舞,你要怎樣罰就怎樣罰,與悅意無關。”他走下了那張正座,將雪音身邊的悅意扶了起來,攜著她的手走出了露宮。
雪音心中空落冰冷,妃舞走到她麵前,狠狠踩踏著她的手,她都毫無知覺。她隻知道,燁城哥哥走了,他沒有聽出她,沒有認出她,他帶著另一個女人,像她的女人,走了。妃舞卻未沒能牽連悅意而惱怒不已,鳳眼瞟著地上跪著的雪音,遷怒於她。
“來人啊,先給我打她五十大板。”
既然皇子說,她要怎樣罰就怎樣罰,她就定要罰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寬約一尺的木板狠狠打在雪音屁股上,不出幾下就皮開肉綻,盡管是隔著衣物的,仍然痛入骨髓。她飽受折磨的雙臀經了板子五十下重擊,原來的舊傷變成了濃重的青紫,腫的硬硬的,連成一片,微微一觸都疼的鑽心。原本還算好的皮肉也被打成了殷紅的血色。妃舞見她痛苦的緊皺了眉才略微解氣,掀開她裙裳,檢視那受過重刑的兩瓣翹臀,冷笑無聲。
“賤婢,今日你落在我手上,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她拍拍手,吩咐下人端來了露宮專門用來折磨下人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