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為五鬥米折腰(2 / 3)

他也不得不承認,於癡情而言,主上跟主公是一脈相承啊。

封平剛剛離去,窗口就被人推開了,一襲淺藍色衣裳的紅塵坐在窗口,微微而笑:“沒想到素來注重享受的林相,竟會住這般簡陋的小客棧。”陽光落在他身上,細微的塵屑在他周圍飛舞著,有一層細細的微光,猶如他的笑容般柔軟而又清淺,“你的傷勢果真不輕,若不好好調理,可會落下病根。我先借你點銀子,看在老主顧的份上,月利三分?”月利三分,那可比高利貸要狠多了。

林千夜隨意靠著迎枕,蒼白的臉頰有著一種病態的優雅,他挑眉反問:“我看起來像冤大頭?”他手下的一些產業,比起歸晚先前的薔薇花號有過之而無不及。雖則身上沒有銀子,但隻要有他的手令,不出半日,就會有大把的銀子送來。

紅塵這話,本來就是個引子引出後麵的話,他嘴角輕揚,眼角眯起細細的笑紋:“明明有好多辦法拿到銀子,為何要小可愛為了五鬥米折腰?女人操心太多,很容易老的。還讓我帶話支開你們那幫屬下,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憐的小可愛,被你賣了還幫你數錢呢,你不心疼,我瞧著都心疼了。”

林千夜眯了眯眼睛:“你最好別出現在她麵前。”這是警告。

紅塵失笑:“你且放心,我們不歸閣的信譽素來不錯,我不會告訴小可愛,你早就知道見月閑的人暗中動了手腳,還將計就計墜入幽蘭穀。不會告訴他,你借了我不歸閣的勢,幫著北悅寧和見月閑的人拖住了子揚他們,給了風無樾可趁之機。更不會告訴他,你這身傷,不過是對她使的一個苦肉計,為的就是讓她隻屬於你一個人。”小可愛被林千夜這個怪胎給喜歡上了,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明明能阻止歸晚和風無樾決裂,卻沒那麼做,甚至在暗中推波助瀾了一把。他要她的生命中隻有他,從身到心都隻能屬於他一個人,真是可怕的獨占欲!

林千夜幽魅的眼底閃過一抹暗芒:“你話太多了。”

紅塵無視他的警告,徑自溫柔地笑著:“你傷了髒腑,最好不要動氣。何況……”他反將一軍,“你早知道,我們這行,就是靠耍嘴皮子賺錢的,日經天長,養成了習性。”林千夜這傷勢可不輕,沒有三五個月斷然是恢複不過來的,不趁著他受傷時撩下虎須都對不住自個啊。

可惜他忘了,林千夜這人素來是不肯吃虧的,何止是不肯吃虧,簡直是睚眥必報。他懶洋洋地靠著迎枕,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你說,如果見月閑知道他在各國的探子中都有你不歸閣的人,不知道你這嘴皮子生意還做不做得下去。”

紅塵的嘴角抽了抽,南楚國國富民強,但國君年邁,總有一半的時間不上早朝,幾個皇子俱都年紀小,加之皇帝對見月閑又十分寵信,見月閑這個丞相實則成了名副其實的攝政王。就連天子一手掌管的都察院他都插了一手,其中的不少探子就是他的人,可是紅塵畢竟是紅塵,趁著見月閑對都察院做手腳時,他渾水摸魚,安插進了不少自己的人手,而今,那些人有些已經成了都察院的骨幹。

“若你的身份隻是不歸閣的紅塵,你對樓嫣然的那點心思就白費了。”

紅塵攤手歎氣:“我沒想過要娶她。”那個小辣椒,偶爾撩撥下可以,若換做朝夕相處,他可沒那樣的勇氣。

林千夜揶揄:“你不想娶她,怎麼拿到她的嫁妝的?”

“不過是借她的嫁妝一用,有什麼大不了的?”紅塵隨手一彈,一張圖紙輕飄飄地落在了林千夜的床榻上:“這就是你要的星月湖及周圍山脈的走勢圖。”此地位於南楚與信陵國交界,離出雲的邊境也隻有三十餘裏,正是樓嫣然的封地所在,這片地方,樓嫣然出嫁後並不收回,說是她的嫁妝也不為過了。紅塵劫走她,為的,就是這張圖紙。

“這張圖紙,事關天下大勢,就這樣給我,你不後悔?”

紅塵起身,眼角泛起細細的笑紋:“我不過是悠遊於江湖之間的一粒微塵,天下如何,又與我有什麼相幹?銀子到手,才是真的。兩百萬兩,記得轉到不歸閣賬上。”話音剛落,那窗口就已不見了人影。

林千夜指尖輕輕滑過那張圖紙,自失一笑。是啊,天下大勢,本來與他也不相關,平白無故地趟這趟渾水委實不是他的風格。不過,一舉改變三國局勢,把三國的掌權者玩弄於鼓掌,想來也是個不錯的遊戲吧?

他可沒有為國為民的情操,至於那支出去的兩百萬兩,想個辦法從國庫挪回來就是,倒時利息自然是要算上的。什麼,你說這是貪汙?誰告訴過你本相是清官了?

他這邊動動嘴巴就是兩百萬兩銀子,那邊,歸晚卻是為了幾千兩銀子跟人杠上了,她的聲音又清又亮,引得幾個抓藥的人側目:“掌櫃的,這山參的結節可做不得假,上百年總歸有的吧?這東西有市無價,十萬兩一株都有人收。隻出一千兩,你也說得出口?” 她的大嗓門把藥鋪的掌櫃嚇了一大跳,差點想跳起來捂住她的嘴巴。

哎喲喂,他怎麼攤上個這麼不曉事的小祖宗?要說這百年山參,也算得上是稀世奇珍,就算照這小姑娘開的價,他一轉手,隨隨便便就能賺上好幾萬兩。他本該把歸晚這個財神爺請到後麵詳談的,隻是對方不過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有什麼見識?怎麼可能知道藥材的價格?鄭而重之地把人請到後麵,叫她知道了這山參的貴重,她倒要擺起譜來了。還不如就當她是一個普通客人,連坐的地方都不給,壓壓她的氣勢,價錢還不是隨他出了?一個小姑娘,見過多少銀子,一千兩也能撐死她了。財不露白,想來她隻會比他更小心翼翼,這交易的保密性大概也不成問題。

可是他完全料錯了,歸晚是誰?經營過幾十家商號,上百萬兩從手中流過眼睛都不眨的主。這野山參的價格她不止知道得一清二楚,還嚷嚷了出來,叫掌櫃的懊惱不已。

不過懊惱歸懊惱,他仍然把歸晚當成了個二傻子,不是傻子,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沒有看護著,就把手裏有這麼貴重的東西隨隨便便地嚷嚷出去,這不是招人搶麼這?

他壓低聲音賠著笑繼續忽悠:“小姑娘,這是百年野山參不錯,可品相就差遠了。那值好幾萬兩的人參,得是全須全眼的。人參人參,說的是這參的形狀像個人。你這參就剩個身子和兩條腿了,胳膊都斷了,你說這一個人胳膊都沒了,還能幹嗎?品相一差,自然就賣不上價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