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視不見物,向晚還是能感受到房內的壓抑和沉滯,仿若沒有生氣。
她將手輕輕搭在女子的手腕,心思輾轉間,她猛的將手收回。這是……
“是‘冰罌’。”她輕輕一歎,這後宮,果然是是非之地。
“果然如此。”向庭煦似沒有意外,緩緩說道,此刻,站在這個皇朝最頂端的人也無法避免疲憊。當初皇後病發時,他就隱約猜到,隻因自己早前見過他人病發的模樣。“據說,皇後近來很喜歡玉蕊橙釀羹……”
向晚一直都知道,這裏的冰罌花相當於那一世的罌粟,雖然花色不同,但卻同樣美麗而致命,容易讓人沉醉上癮。
“皇兄用迷藥的劑量越來越大了,是嗎?”她淡淡回道,這法子也隻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那又如何?”向庭煦坐在一旁,曾經淡雅的雙眸早已染上些許的無情抑或是無奈。“難道要朕和朕的百姓看一次一國之母苦苦哀求討要的模樣?”
向晚皺眉。“這情形,該是服用了好一陣子了。”
“想要這位置的,後宮大有人在。”向庭煦冷冷一笑。“在這宮中,朕一個都不偏待,可有些人還是放不過。”
向晚本不想理會這些,知道卷身而入的風險與代價。她鄭重道:“皇兄,皇後這時日已久,藥補已不起治本的作用,隻能‘戒’。”
“皇妹,朕要讓皇後活,起碼要活一段時間。”向庭煦的臉有些陰沉,他必須讓皇後活著,讓太後找不到理由再滲透到他的後宮。雖然他和皇後沒有什麼感情,但至少皇後不會加害於他,若是讓太後找到借口欲立他人為後以此遏製他,他更加沒有勝算。
“隻能狠下心來,戒掉這藥癮了,不能再食用下去了。必要時,隻能捆綁幽閉……隻是,時日太久,怕是會危及生命,成功可活,若是失敗,命亦不久矣。”
向庭煦手一緊,狠狠捏住了紅木花椅扶手,又緩緩放開。“若是繼續服食呢?”
向晚大驚。“萬萬不可,皇兄,若是繼續沉溺,雖短期內看似無礙,但隻怕油盡燈枯。”
他隻是笑笑,雲淡風輕的將話題一轉。“聽說皇妹已懷有身孕,深夜召皇妹來,也是朕這做皇兄的不是。”
“一家人,理當如此,皇兄無須生疏。”向晚有些小心的回道,心裏不知怎麼的,蒙上層陰影。
一家人嗎?也隻有這個與事不爭的妹妹會這樣想吧?向庭煦苦笑。“晚妹妹,如今還是要多加小心。”他如普通人家的兄長般,關心著自己的妹妹,隻剩下她了。
而一旁的向晚,聽出了其中的暖意卻不知帶著些蒼涼。在這偌大的宮城,帝王的孤獨,有誰可解?
那一晚,向晚回府,向庭軒仍未入睡,在一旁挑燈夜讀。她知道,他在等她,笑著投入他的懷中。他們,是一家人。
以後的日子,更是不知事事,如山中歲月。孩子,勝過了其他。先不必說向庭軒的焦慮,將段禦醫定時請回王府看診,自己在一旁比她還緊張,就連遠在南都的司夜還有絕都跑了過來,絕甚至提議要留在她身邊一如以前,司夜也附和著,弄得向晚哭笑不得,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需要保護?當初將他們留在山莊,也是因為他們需要更廣闊的天地,不該是她束縛了他們。一如既往,她拒絕了,無比鄭重的保證自己會照顧好自己,還下了死命令,才讓他們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最後連在書院讀書的思何也跑了回來,當然,也被她狠狠斥責了一頓。
偶爾,向晚也會和向庭軒一起去皇宮赴宴應付那些必要的應酬,這是她身為王妃應有的責任與義務。那時,他會告訴她皇後如何豔冠群芳母儀天下,聽後,她卻似陷入沉思。不是她多想,若是戒除冰罌成功,體力是不會如此快恢複的,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