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踏過的青石磚都留下了之桃裙角灑落的金粉,耀眼奪目,餘香縈繞。
連煜側身立在胭脂客往來的長廊上,目光炯炯地盯著之桃身後逐漸關上的木門。
“吱呀”一聲,之桃輕盈地跨過了門檻,吸引過來一屋子人的凝望。
流芳閣皆以紫紗綢錦作裝飾,再加上濃烈的合歡香讓之桃不適之狀又添了幾分。
之桃佯裝鎮定地微微福身,掃過一屋子顛鸞倒鳳的男人女人們,鶯鶯說道:“小女子挽月,見過各位客官!”
之桃抬眼睥睨,找尋著熟悉的臉孔,卻無奈那些酒色昏頭的男人們隻癡癡地望著自己,看不出一丁半點兒的異常。
這些人便是初夏每每所會之人?
屋內陳設奢華,所用酒器皆是黃金鍍身,一屏巨大的屏風拉開遮擋住了內閣,屏風上也畫著不堪入目的忸怩春光圖。
一屋子的鴉雀無聲更顯得那屏風後的嬌喘連連愈發刺耳,之桃微微蹙了眉頭,又垂下頭去,雙手不自在地放在身前。
“你是哪個媽媽手下的?怎麼大爺我沒見過啊?”
一個搖晃著金盞酒盅,赤裸上身的青年男子搖晃上前,一雙鼠目淫淫地上下打量著之桃。
“挽月是喜媽媽的姑娘,今日才到,所以大爺沒見過挽月。”
之桃聲細音輕,垂首不動,餘光片刻不移地盯著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醉漢。
“新來的,哈哈哈,好!來,跟大爺喝杯小酒!” 那醉漢朗聲一笑,一雙手已經搭上了之桃的肩膀。
“唐兄,別胡鬧!” 正當之桃不知進退的時候,一個沉厚清朗的聲音傳了來,之桃微微抬眼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這才看見角落裏獨自飲酒的青年男子。
他放下酒杯,朝醉漢說道:“你醉了,先休息吧!”
“怎麼?一向不喜風月的宇文大人也要開苞一試了?”
醉漢說的嘲諷刺耳,被稱作宇文大人的男子微微一怔,一雙狹長的眸子慍色的怒視著。
醉漢邪笑著摟著之桃的雙肩,絲毫不為所動。
而此時忽地從屏風後閃出一個散漫悠然的身影,他披著亮黃色的褻衣對襟袍子,露出半截胸膛,頭上的冠頂歪斜下垂,手裏摟著一個隻裹了桃色輕紗的女子,半隱半現的豐腴雙峰呼之欲出。
他抬眼深深一笑:“令則,退下!”
被稱作令則的醉漢一刻也不敢怠慢的移開了雙手,後退了幾步,躬身俯首。
一直低頭避免著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的之桃隻覺得這聲音耳熟,於是忐忑的抬起頭來。
這一看,
就像是夏日洪水潰堤,衝散了莊家作物,掩蓋了濃烈天光一樣。
之桃心情波瀾四起,難以言喻。
隻見那男子一把推開了懷中嬌嗔的女子,信步上前,捏起之桃的下巴深深凝望:“這雙眸子,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之桃幾乎要屏住了呼吸,眼光流離不知何去。
“你的眼睛,好美啊......”
他微微湊近了臉龐,在之桃的脖頸之間吐出一道溫熱的氣息,聲音渾厚迷離。
“我是不是見過你?挽月?”
他的手從之桃的下巴滑到輕盈的麵紗之上,手背縱深的紋路顯得格外刺眼,他捏住麵紗一角,欲要挑掉掩蓋其麵容的輕紗。
之桃心下一慌,竟然抓住了他厚實卻有些粗糙的手,嬌笑道:“客官別急,先讓挽月陪你喝一杯吧?”
男人停了片刻,遂又邪魅的笑了起來,另一隻手蓋在之桃的手背之上:“有美人相伴共飲。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