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男人一把攬住了之桃的纖腰,朝屏風後的暖閣徐徐走去。
“讓挽月來給大爺斟酒!”
之桃輕輕一轉,從男人的臂彎裏滑了出來,眼角噙著曖昧的笑走到寬闊的龍鳳雙塌旁的小幾邊,兩指撚起清透的碧玉把手,通體耀目的翡翠玉壺中便涔涔流出透白的酒液。
之桃微微一抬手,廣闊的流仙袖便拂過了滿載香醇美酒的酒杯,不禁意之間,如塵埃般細弱的粉末就落入了潺潺酒液之中。
之桃舉著酒杯盈盈上前,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將酒杯放在男人的薄唇之上。
語氣暖昧:“這一杯,敬如此良辰美景!”
男人的眉眼早已沉淪,接過酒杯想也未想便一飲而盡:“也敬美人挽月!”
他將酒杯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閃著清冷光芒的玉石碎片。
他抬手慢慢滑過之桃的眉,眼神迷離閃爍,伴著癡魅的笑容,重重地倒了下去。
之桃立在閣中不知所措,卻聽得外麵輕笑聲中傳來的嘈雜言語。
“那個女人叫什麼來著?”
“女人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你說的哪一個?”
“就是那個晉王府的小丫鬟,一心想著攀龍附鳳,出賣自家主子的那個!”
“哦!那個呀!哈哈哈......身段實在誘人,一對傲人的雙峰真是讓爺爺我流連忘返呐!”
“你小子好運,主子到終了還賞給你玩了一晚,我就倒了黴了,還得抬著死沉的屍體飛簷走壁的!”
“還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人家那最後一口氣也是被你折騰完的,怎麼樣,不動彈的時候是不是格外爽啊?”
“大爺我還是喜歡會哼唧的!”
“哈哈哈哈........”
不堪入耳的話語像是大網一樣朝之桃撲來,那上麵有淋淋血肉,那上麵有駭人荊棘。
權貴欲望太過迷人,太多如初夏這般的女子葬送其中。
她害了我,也害了自己,她太傻,被人利用過後,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
之桃強忍著躁動的心跳,慌張退出了暖閣,提了裙角,穿過柔膩淩亂的男男女女,越過邪笑癡迷的男男女女,慌不擇路。
“門在那邊!”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慌亂無措的之桃回過神來,她回首一望,角落裏獨飲的男子正在抬頭溫潤淺笑。
之桃慌忙收回眼光,朝門口跌跌撞撞跑去。
等在房外的連煜早已心急如焚,見之桃倉皇出來隻以為是受了欺負,於是二話不說,正準備抬腳跨進流芳閣。
之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聲道:“我沒事,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之桃連衣服都來不及更換,拉著連煜的手奪門而出,將一地的繁花春光拋在腦後,站在靜謐清冷的街道上默然不語。
連煜有些擔憂,於是柔聲問道:“你可看見了那人?”
之桃的腦海中初夏的影子揮之不去,時而笑顏迎人,時兒衣衫不整,時兒哭泣不已,時兒魅惑撩人。
之桃的眼前就像閃過了一幕幕帶著香氛的粉色帳幔,那裏麵堆滿了肢體血肉,滿目瘡痍,也堆滿了在隋宮五年零零碎碎的記憶,獨孤皇後在燭前替他補著破損衣衫的模樣,獨孤皇後看著鴛鴦繡帕訴說著和他種種往事的模樣,獨孤皇後在佛前用自己二十年光陰換他健康長壽時潛心祈求的模樣.....
“我不認識。”
四個字,了卻所有陰謀詭計,再不去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