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
傳說中的弱水此時就在我腳下靜靜地流淌著,如同它那千年萬年不曾改變的樣子。沒人知道這忘川河到底流經了多少歲月。河麵上泛起的水汽在空中彌漫,將這個世界染得微黃。
黃泉,不愧是黃泉。
一條破舊地小木船在弱水上漂著。那些模糊不清的紋理已經看不出這船到底有多少個年頭,擺渡了多少個生靈往生。老船夫一槳一槳不緊不慢地劃著。船緩緩前行,卻在在水麵上推不出一絲漣漪。因為這是弱水。
我在那不過兩紮寬的木板上安靜地坐著,手指輕輕扣著船舷。耳邊總有不住悲鳴,淒慘淩厲地聲音穿透了耳朵,直直刺進了心裏來。我輕輕轉了轉腦袋,看看這聲音的來源。
不止一處。四麵八方的水麵,都有一個個靈魂遊了過來。糾結如同雜草般的長發下掩蓋著一張張淒涼幽怨的臉。骨瘦如柴地手臂帶著無限的渴望向我伸了過來,卻又好像對這艘破舊的小船有所忌憚,每每觸了過來,卻又縮了回去。
我看見了一個女人。我不知道她已經在這弱水河中泡了多久。她的臉上看不清是水汽還是淚珠。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雙眼睛。那眼睛裏有種叫做淒楚或是心酸的東西瞬間就把心絞了個七零八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呢?情不自禁地,我就把手伸了出去。
“姑娘,不能碰!”老船夫急忙拉住了我的袖子。
我驚詫地看了老船夫一眼,再回頭卻已不見了那個女人。
“姑娘啊,這弱水河裏的靈魂是不能碰的。難道你也想像他們一樣在這河裏待上千年萬年永不超生嗎?一但被拉了下去,可就再也上不來了。”
我坐端,再不亂看。
“一個個呀,都想不開。放著大好的輪回機會不去投胎做人,非要投進這弱水裏。現在後悔了,終於知道在著水裏泡著的滋味不好受了吧。”老船夫還在那裏繼續絮叨地說著。
我的臉平靜地像這弱水河的河水。
曾經的刻骨銘心不願輪回,真的是經受不住弱水河幾百年的洗禮嗎?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麼會比再一次的重生更有價值呢?
前麵一座宏偉的大門突兀於眼前。上端直插雲霄,抬頭也看不清的黃色天;下端插入了弱水河中。門上的鬼頭麵目猙獰。地獄的各種酷刑也一一描繪於門上,讓人不寒而栗。
門是斜插入水的,一麵連著河岸,一麵還在水中。老船夫把船搖到了門的前麵。我已經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岸上的一個個靈魂。目光中或是興奮激動,或是焦躁恐慌,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隊伍首尾,各有一個守衛,都是戴了麵具的人。前麵的戴得是牛臉,後麵的是馬臉。
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麵?卻並非是想象中真正的牛頭與馬頭,不過是兩幅麵具而已。
那三三兩兩的人中,卻是有一人不同,注意到他,是因為前麵的牛頭頻頻回頭看他。我才注意到,那人的手上竟然是戴了副手銬!一個魂魄,這還沒過奈何橋呢,就能犯什麼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