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門口的一大堆人,好一會才回神過來,轉身就往府裏跑了去,邊跑邊喊道,“南陽來人了......南陽薛家來人了。”
好在,這次沒等多久,那小廝身後又跟著一群人出來。
為首的是位年輕儒衫青衣公子,文氣彬彬,看著倒像是讀書人。
楊文清沒興趣聽他們一行人寒暄,迎麵過來的時候,直接飄忽著身子進去,他內心有些急,慘白的麵色上微蹙的眉頭從入了文人巷後就沒放鬆過。
薛家的車隊趕路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他知道蕭依雲病危,天地間還在黑暗中籠罩著,如今許多個日夜過去,按著尋常的喪葬,天氣又不算涼,若真的有事,估計也該下葬了。
楊府的門前並沒有掛著白色的喪燈,太康的風俗,一般過了七朝,所有喪事的白帆燈籠等都要取下來焚燒。
楊文清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心理是好還是不好,他是想著蕭依雲能撐下去的,畢竟人死後入土下葬後骨肉也會和泥土化成堆,那時候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能在人間多吃一粒米,多看一會世界,這又有什麼不好呢?
隻是,連薛陽和笑笑的年紀都如此蒼老,顯然蕭依雲也不會年輕到哪裏去,別管什麼年輕的時候是天下第一美人,隻要是人,就脫不開自然界的規律。
這個時候的人一般壽命不會很高,能活過一個甲子,在這個年代來說,也算是一個小高壽了,楊府門前沒掛喪燈,不是蕭依雲已經下葬,就是蕭依雲還活得好好的,薛陽他們收到的信隻是有驚無險。
而顯然,在進門以後,看到滿府掛起來的白茫茫,楊文清知道,情況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樂觀。
楊府的下人不少,此刻人人麵色皆帶著悲戚,連動作間都是帶著小心翼翼的。
楊文清按著自己的心意飄向清水居,到清水居的時候,那裏一幹丫鬟仆從就拿著白布長帆在門前掛著,門前的吊簷上並無掛有喪燈。
有帆無喪燈,或許這是楊文清這許多日子以來,看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不過滿府的白色還是讓他有些受打擊,心神頗有些糟亂,耳邊似乎很吵,那些人嘴裏一張一合的說著話,但是他一句都聽不進去。
飄進了院子裏,清水居有些寂靜。
屋裏房門大敞,滿院子的菊花妖嬈綻放,此時正是七月流火天氣,但是在這個院子裏,周邊的廊下每隔一段距離,放著一盆盆散發著寒氣的晶瑩冰塊。
楊文清下意識的呼吸著,想要聞一聞空氣中漂浮的菊香,隻是,他因為是魂體的緣故,菊色存於眼前,花香飄於鼻尖,卻是隻見不能撲,頗有些遺憾。
花是花,葉是葉,沒有一點兒的枯黃,或者是病變,這可是流火似的七月天,這滿院子的菊花能開得如此之好,顯然蕭依雲放了不少心思在這份上。
無奈的搖了搖頭,楊文清的嘴角忍不住輕揚了揚,這才飄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