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那年春,除卻花開不是真(下(1 / 2)

持簫的男子或者說她的父皇,仿佛沒有注意到她。他的眼中隻有那紛飛著的白衣,白裳。她像是一個旁觀者,欣賞著她父母眼中的水墨丹青。忽然想到一句話,隻羨鴛鴦不羨仙,說的就是他們了。

她隨著她的母妃,旋轉,跳躍。她看到她父皇的眉眼中的笑意又添了一層,就覺得溫暖。暖化了心,暖化了情。也化了她心裏的結。

簫聲停了。

她的母妃對她微笑,由心底發出的微笑。

簫聲又起,卻不似方前的輕靈和緩,悠悠,仿佛在催促,又好似在提醒。清妃欲放開她的手,她握的更緊。她知道,如果她放開了,那麼她再也不可能見到她的母妃了。簫聲更急,她看到了清妃的淚,也看到了清妃的無奈。清妃笑著把手從她的手中抽離,轉身,舞步更勝,仿佛是用盡最後的生命,留給她極致的美麗。

她就站在那裏,看著她的母妃,芬芳了最後的年華,化作了一片一片白色的花瓣,隨風而散。

她感到冷,她的母妃又一次在她的眼前離開她,而且這一次,走的更遠。她不敢相信,恍然的轉身,什麼都變了。沒有了梨花,沒有了簫聲。隻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

“茗誠是我的,你休想把他搶走。就算你們海誓山盟了那又怎麼樣?”聞聲,若辰看清了眼前人,紅衣似火,竟是伊月。

她看著伊月冷笑著仰身摔倒在地上,她看著伊月流出委屈的淚水,她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看到她最愛的人向著那火紅走去,她看見他抱起伊月,轉身便走,連頭都沒有回。

她喊他的名字,張口,發不出聲音。她想解釋,她跑過去拉住他的衣角,卻被甩開。她看著他越走越遠,直至消失,直至她與他之間,再也無法逾越。

“若辰,我有話對你說。”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人,卻驚呆了。剛剛明明是在亭台水榭,現在怎麼會是在屋子裏的呢?她看著茗程一步步向她走來,他拉起她的手,聲音異常的溫柔。

“我和伊月是青梅竹馬,自小便有了婚約。伊月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她不介意我們在一起。”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不介意。難道她愛到最後竟然是要和另外的人分享她的愛嗎?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他是她第一個愛的人。他的語氣是這麼溫柔,可是這話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插入了她的心髒。她想,她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呢。

她,甩開了他的手,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對眼前的這個人決絕。可是,命運,誰又說得準呢。

他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她感覺到自己的淚就那麼不聽話的流了下來,她反抗的更厲害。她怎麼能讓他看見她的軟弱呢,堅決不能。他握著的手力道越來越大,她像瘋了一樣拳打腳踢,他隻能放開她的手,終於抽身,卻不及防,一個沒站穩,仰身倒了下去,跌入萬丈深淵。

若辰,騰地坐了起來,一摸額頭,一手的汗。雙手撫上臉,濕濕的,攤開,一手的淚,再看枕頭,已經濕的可以了。披衣下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觀察了屋中的擺設,可以肯定,方才是一場夢。舒了口氣,心有餘悸,還好隻是個夢。還好,隻是夢,而已。

推開窗,月光如水般流瀉而入,屋裏頓時亮了起來。月色朦朧,撫上了桌上的琴。琴是昨天晚上雲帝命人送來的,古舊的木質,鏤空的雕刻。儼然是久藏的物什,琴弦是被經久撫摸的。

今晚的月,很圓,圓的讓人心疼;也很亮,亮的讓人心傷。

夢裏的場景,她的母妃,她最愛的人,那些疼痛的悲傷的回憶。她以為她可以忘的,她以為她可以堅強。是她錯了嗎,還是心太傷。撩撥了琴弦,也觸動了心弦。

“隻為那回眸一笑

花落無痕兩相消

小樓昨夜歌聲飄

明月未眠清夢擾

最是那青春年少

笑把往事入夢遙

歌迷曲醉無人曉

鴻雁難尋路迢迢

魂牽夢縈苦牽念

怕是相見時難別亦難

月滿月圓人難圓

倚欄秋水望眼欲穿

愛恨情仇相糾纏

竟是前世今生剪不斷

相識相聚終分散

寧願今生,隻如初見”

琴聲悠悠,歌聲悠悠,她的音,她的調,淒美了這一地月光。

為誰而唱?她不清楚,曾經的點點滴滴,幸福,痛苦,開心和難過,她,不願再想。如果可以,有些人,她寧願永遠不見。

續續彈,低眉信手,曲依舊

無邊絲雨,細如愁,似水流

飛花一夢,浮萍聚,冷清秋

曉風幹,咽淚裝歡,意難收。

天亮了,萬物也都蘇醒了。

對鏡梳妝。惜梅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她的主子坐在銅鏡前,怔怔的看著鏡子中的人。

這還是我嗎?若辰怎麼端詳怎麼別扭。“惜梅,給本公主梳個正妝。”正妝,惜梅一愣,心中納罕,主子莫不是神經了,怎麼想起梳正妝了。她記得,她這主子一直以簡潔為主,平時都是素麵朝天的呀,感情出了次宮就愛起正妝啦!